韓嫣性格嫻靜,笑而不語。
她雖與韓琴今年都是十七歲,但她卻是嫡女,韓恕正妻所出幼女,身份要比韓琴高上一籌。
韓琴湊近去,看得聚精入神。
韓嫣卻著實有些心不在焉,默然站在那想著自己的心事。
家中長輩突然間就想要與官家和太子跟前炙手可熱的權臣王霖結親,她心中頗不以為然。
王霖名頭甚大,這兩天更是東京的熱門話題。
但在韓嫣心中,王霖雖然號稱文武雙全,今日見長相也確乎俊俏,但終歸是領軍的武將,前些日東京事變他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她對此談不上厭惡,卻也不像韓琴這些同宗女孩這般狂熱和趨之若鶩。
她本心還是想嫁個文采橫溢的讀書人,不求多麼家世顯赫,但隻要以文相得,琴瑟相合,相敬如賓便好。就像易安居士與趙明誠那般。
……
前廳。
除了例行的歌舞賞樂之外,飲宴很快進行到了投壺遊戲階段。
韓嘉彥和齊國公主出了彩頭,所有到會的未婚公子哥兒都紛紛登場表演,大抵他們也知道韓家今日的春日宴實際也是擇婿宴,所以都想表現一番。
一個錦衣少年見王霖端坐不動,便上前拱手道:“在下蘇旦,王少師何不下場與我等一起遊戲助興?”
這少年麵上雖掛著笑意,眸光卻隱含一絲挑釁。
另一個少年也抱拳見禮,目光卻更具侵略性:“在下範直衝,聽聞王少師乃去年武科魁首,又是一軍統率,此番投壺遊戲,想必更能得心應手,不如賜教一二。”
王霖嘴角一曬。
他就知道這種古代權貴的飲宴總少不了這些老套的玩意兒,而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也總少不了要登台亮相,隻是他懶得去陪他們玩罷了。
“我沒玩過投壺,對此一竅不通,就不獻醜了。”
王霖直接拒絕。
本想借機與名頭甚大的王霖比試一番,若輸了也無所謂,可若是萬一僥幸贏了王霖,卻能直接踩著王霖的肩膀揚名。
王霖卻根本不接招。
範直衝悻悻走回,蘇旦也眉頭緊蹙歸座。
他們自恃都是名門之後,一個是蘇軾蘇大學士的曾孫,一個是範文正公曾孫,哪怕東京頂級權貴都會多少給他們些麵子,沒想到王霖根本不尿這一壺。
韓嘉彥和齊國公主對視一眼,嗬嗬笑道:“王少師年紀雖與你們相當,但卻身居高位,身份在這,不與爾等一起遊戲玩耍,也屬正常。”
齊國公主卻起身笑道:“諸位也許都知道了,本宮與駙馬今日設春日宴,除了照例與諸家長輩相聚之外,還有為我韓家姑娘擇婿的想法。”
折文圭和王陵暗自冷笑不語。
說是為韓家姑娘擇婿,實際這兩口子不過是想讓自己這一枝的嫡孫女韓嫣嫁給王霖。
為了韓家的麵子,又不想直接結親,所以就弄出這麼場當眾考婿的戲份,引來一些仰慕韓嫣的高門子弟來做陪襯,還有韓家那些其他房的姑娘,也是陪韓嫣讀書罷了。
他們兩家本來也有這般心思,但似見王霖對兩家女無意,他們畢竟豪門大族,心裡固然不爽,卻也不能強求。
今晚,純屬是看熱鬨來的。
“我家這幾個姑娘呀,個個花容月貌,端莊賢淑,書也讀得不少,所以難免就有些心氣,想要未來的夫君啊最好是像先祖魏郡王一樣能文能武,才貌雙全……”
齊國公主笑吟吟說著,折文圭低頭撇嘴,心說:考婿?還考個屁,這不是為那王霖量身定製的嗎?這老婦,臉都不要了。
要論文采,孫大學士的曾孫,範文正公的曾孫,這兩個哪個都不是人中翹楚,哪個配不上你們韓家姑娘?
但卻還要文武雙全,要比試武功,那兩個能鬥得過剛剛誅殺六賊的伏虎神將?
範直衝和蘇旦麵色漲紅。
文武雙全他們也勉強稱得上,畢竟也能騎得馬射得箭。
但要說戰勝率兩千伏虎軍把東京城殺了個底朝天的王霖,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所以他們最後的指望,就是能在文學上贏過王霖一籌,看能否博得嫣姑娘的青睞了。
齊國公主揮揮手,五個美貌婢女展著五幅畫卷走進廳來。
畫麵留白,顯然是要等題詩的。
齊國公主笑:“諸位公子哥兒,這五幅畫就是我家姑娘們所作,並不具名,哪一位才思敏捷能率先在一幅畫上題詩,且能得姑娘青睞者,便為勝出。”
五幅畫代表著韓家五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娘。
範直衝、蘇旦等七八個公子哥兒旋即衝了上去。
王霖卻端坐在那,紋絲不動。
韓嘉彥皺了皺眉,他們煞費苦心弄這麼場出來,主要目標還是王霖,想將嫡孫女韓嫣與之結親,至於韓琴那幾個丫頭,本就是添頭。
可看王霖這般,難道對我韓家姑娘無意?可你若無意,又來此作甚?
韓嘉彥煩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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