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大宋國內抗金熱情高漲。
而在今日早上,劉延慶父子已經率軍趕回太原,去接管西軍主力。
韓世忠也於今日啟程奔赴雁代。
其餘各路大軍也在返回防區的路上。
取種師道而代之的折可求和姚古,則入主西軍大營,也就是這兩日間,完成對所部的最後整編,同樣率軍奔赴霸州前線。
種師道率種家子弟今日也將離開軍中,返回河南原籍洛陽。
西軍營中,中軍大帳。
姚古麵色複雜匆匆進入道:“折兄,軍中有不少軍將出營去送彆種家人,需要攔一下嗎……”
種家人在西軍中世代掌軍,儘管爆出了斂財吃空餉的醜聞,但威望還是深重。
有些種家提拔的軍將對種師道如今遭遇或心懷不滿,或心懷同情,這都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折可求歎息一聲:“算了,都是人之常情,送送也好,免得怨懟積累,日後爆發也難收拾。”
姚古沉默下道:“你我……要不要也去送送?”
折家、姚家與種家世交老親,其間還有聯姻,兩人又多年在種師道麾下為將,要說一點舊情都無,也是假話。
折可求猶豫了下,還是搖搖頭道:“罷了,你我身份不同,為避免燕王猜忌,還是算了吧。”
姚古長歎一聲。
兩人正在敘話間,突聽軍卒來報:“使君,大元帥府通報,燕王出城送彆種老相公!”
折可求和姚古一怔,旋即並肩奔出大帳。
……
種浩、種為和郭順在軍陣前被執行軍法,斬首示眾。
一日夜之間,被解除軍職又失去長子的種師道,蒼首上白發如雪,身形也不複往日挺拔,而倍加佝僂。
種家子弟腰纏素孝,麵色蒼涼悲憤。
官道旁,他們攙扶著蒼老的種師道上了一輛馬車,其餘人則翻身上馬,在數十軍將淚流滿麵的注視下,正要打馬欲行。
雷鳴般的馬蹄聲傳來,王霖親自率燕青、嶽飛等十餘將飛馳而至。
王霖在數十步外停下馬,下馬大步走來。
種師道也顫巍巍下得馬車來,站在馬車前向王霖望來。
兩人目光交彙。
王霖便停下腳步。
種家子弟和現場來送彆的西軍部分軍將都瞬時用陰沉和仇恨的目光投射在王霖之身,隻不過有的肆無忌憚,而有的比較隱晦而已。
氣溫似乎因為氣氛變冷而驟降。
王霖輕輕一笑,主動拱手道:“種老相公,孤來送彆,還請一路保重!”
種師道麵色一抽,也緩緩拱手道:“多謝王爺,老朽等就此告彆,唯願王爺能率我大軍永鎮邊關,莫要讓金人再踐踏我疆土半步!”
王霖身後,燕青嶽飛等人也一起躬身拜彆。
無論如何,種師道這位老將坐鎮邊陲數十年,還是有其可敬之處的。
種師道長歎一聲,也躬身一禮,然後緩緩上了馬車。
種師道掀開車簾,深沉的目光從官道兩旁列隊送行的西軍諸將身上掠過,心頭酸澀而痛楚。
他在軍中長大,又在西軍中走完一生。
他的人生,早就與西軍密不可分,卻不料,臨了,被解除軍職,遣返原籍。
實際種師道很清楚,王霖若想要儘快掌控住西軍,將種家人的影子徹底在西軍中鏟除,是一條必由之路。
否則,種家軍就永遠都是種家軍。
種師道心中輕歎,手一抖,就落下了車簾。
霞光絢爛,他乘坐的馬車咯吱一聲起步,拖出一道狹長的影子,兩旁軍將傳來一片哀聲。
隨著種家子弟的離去,這意味著西軍將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
而一般來說,新勢力的崛起,必然意味著舊勢力的落寞。
這些西軍諸將即為種家而悲,也為自己的前途迷茫而傷。
折可求和姚古縱馬漸漸馳至,他們沒有趕上當麵為種師道送彆,卻親眼見一排密集的箭雨漫天掠過,往孤身站在官道正中目視種師道一行緩緩離去的燕王身上落下。
折可求心中驚駭,嚇得幾乎從馬上跌落下來。
姚古在馬上疾呼:“保護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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