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高舉著聖人孔子和皇帝王霖的兩幅巨型畫像。
張魁等讀書人跪拜在了積雪之中,高呼:“吾皇萬歲,大燕萬勝,名教大宗師萬歲!”
自漢唐以降,中原王朝曆朝曆代皇帝都難以真正獲得天下士族身心的歸附,即便是號稱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宋朝,也絕無任何一位皇帝能被天下讀書人推崇到這般與孔聖並列的無上高度!
很顯然,即便是大燕的讀書人都看清楚了現狀。
皇帝安撫和鎮壓好蒙古各部之後,徹底收複燕雲故地——已經成為指日可待的事。
數百年的國恥洗雪在即。
而隨著大燕國力和軍力的不斷提升,國內對於收複燕雲故土的呼聲早就一浪高過一浪。
自登基稱帝以來,皇帝兩次禦駕親征。
第一次,定鼎雁北九州。
第二次,封狼居胥,馬踏燕然,征服漠南蒙古各部,建立漢人王朝自霍去病之後的又一豐功偉業!
王霖翻身下馬,親自踩著積雪走去,將張魁三人攙扶而起,又命軍卒護衛他們上了一輛馬車送回真定。
狂熱的大燕士子追逐著皇帝的龍纛,高喊著大燕萬勝吾皇萬歲的口號,一直待皇帝車駕進了真定城,並於行宮安置,這才漸漸戀戀不舍地散去。
行宮。
朱漣諸女在禦書房外迎駕。
至於如何安頓蒙古諸女,朱漣命人將行宮西北角的兩處宮苑收拾出來,改稱蒙古彆苑,以供休瀾、孛兒台等女居住。
此去數月。
走的時候,蕭奪裡賴和耶律餘裡衍還未顯懷,可如今,她們小腹明顯隆起。
若非天寒地凍,朱漣都已準備讓兩女返回京師待產。
王霖俯身將兩女扶起,笑道:“你們現在有身子,可要小心一些。”
蕭奪裡賴嫵媚的麵色微紅,她向皇帝投去熱烈的一瞥,旋即退在了朱漣的身後。
沒有人比曾經作為大遼皇後的蕭奪裡賴更清楚蒙古各部的難纏之處。
這個在漠北草原苦寒之地繁衍生息的種族,生命力極其頑強,戰鬥力也毫無爭議。
燕軍能敗蒙古各部,顯然已經具備了滅金的基本條件。
……
蒙古彆苑。
如此華麗的宮室,室外天寒地凍,而在室內卻溫暖如春。
這讓素來苦熬寒冬慣了的蒙古諸女心中稍定。
與過去所居相比,真定的行宮無異於天堂。
休瀾這兩日與孛兒台住在一處,已經頗為熟稔。作為孛爾隻斤部的公主與塔塔爾部的公主,兩女之前互不相識,卻也都聽聞過對方的名字。
自打進了行宮之後,大燕皇帝就再也沒有露過麵。
未來如何處置她們,是充為宮妃還是作為戰利品賞賜給諸將,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休瀾的性格沉靜,又頗有城府,她與孛兒台相處,基本上都是靜坐一旁,聆聽孛兒台說話,而偶爾才會插上那麼一兩句。
“休瀾姐姐,你說大燕皇帝會不會將我們賞賜給麾下的大臣或者將軍呐?”孛兒台歪著腦袋道。
這是她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休瀾微微一笑:“有區彆麼?孛兒台妹妹?”
“當然有!如果非要給漢人為奴為婢,我當然是願意留在皇帝身邊……畢竟……”孛兒台眼前浮起皇帝那張年輕英武的麵孔,麵色微紅。
休瀾輕歎,再無多言。
她並不認為大燕皇帝將她擄來燕國是為了美色,而無非還是為了破壞塔塔爾部與金國的聯姻。
所以,與對未來還有些期待的孛兒台相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處境。
孛兒台絮絮叨叨又說著一些閒話,主要都是她們進入燕國以來的所見所聞,很多事她都覺得非常新鮮,包括這兩日她所吃過的每一道精致的美食。
休瀾有意無意的插著話,突然看到宮室中進來兩個小腹隆起的美婦人,一個年長些,一個與她們年紀仿佛。
而與她們並肩走進來的,還有她們熟悉的女將楊月兒。
她們都清楚,這位楊將軍乃皇帝的嬪妃,隨軍伴駕的。
休瀾趕緊扯了扯孛兒台,兩女慌不迭站起身來,躬身就去見禮。
“見過楊將軍,見過貴人!”
年長些的美婦人正是蕭奪裡賴,另外則就是耶律餘裡衍了。蕭奪裡賴打量著休瀾,目光又落在孛兒台身上,不由嘖嘖讚道:“月兒妹妹,不愧是名動草原的草原明珠,這位便是塔塔爾部的休瀾公主,這位是孛兒隻斤部的孛兒台公主?”
楊月兒微微一笑:“是的,個子高些的是休瀾公主。”
其實這一路上多虧了楊月兒和李嵐關照,休瀾和孛兒台等蒙古女子少吃了不少苦頭。
蕭奪裡賴緩緩坐在宮女搬來的金墩上,也招呼耶律餘裡衍坐下。她笑道:“蒙古諸部多出美女,過去我也見過不少,可沒有一人能比得上這兩位姑娘的。”
孛兒台和休瀾靜靜站在一側,態度恭謹。
隻是孛兒台性格歡快,在見禮之後靈動的眸子不斷打量著蕭奪裡賴和耶律餘裡衍,而休瀾則站在那眼觀鼻鼻觀心,神態安然。
楊月兒笑吟吟也坐定,衝休瀾和孛兒台道:“這位便是我與你們說過的蕭妃娘娘,這位是耶律娘娘。”
休瀾美眸中光彩頓生。
孛兒台則很難掩飾自己的驚訝情緒,頓向蕭奪裡賴投來好奇的一瞥。
孛兒台心道:“這位竟然就是大遼國皇後,那這位就是大遼公主了。”
遼國原為蒙古各部的宗主國。
蕭奪裡賴這個大遼皇後的身份,在休瀾和孛兒台來說,還是頗為震撼的。
而休瀾顯然由此想起了一些彆的東西。
大燕皇帝身邊內眷不少,今日突然由這麼兩位前來,顯然是彆有用意。
休瀾麵色微紅,垂下頭去。
既然原大遼皇後都能為皇帝內眷,她們這兩個蒙古部族公主又算得了什麼呢?
果然,蕭奪裡賴微笑道:“既然你們來了大燕,慢慢就要適應大燕的生活,不管你們過去什麼身份,但現在卻隻能也隻有一個身份……”
耶律餘裡衍也笑道:“陛下待人極好,日子久了,你們就知道了。我們來主要是勸勸你們想開些,倒也沒彆的。”
楊月兒笑而不語。
其實她覺得如此有些多餘。
作為戰利品,休瀾孛兒台兩女早已注定是皇帝的人了。
這是她們的命運,無法改變。
儘管楊月兒有些同情她們的遭遇,但她同時又覺得她們該知足,能留在皇帝身邊,那是她們前世修來的福分。
與旁的女人不同,作為大燕皇帝征服蒙古各部的表征,王霖必須要儘快納休瀾和孛兒台為妃。
朱漣卻執意讓蕭奪裡賴和耶律餘裡衍來“現身說法”,作為朱漣來說,她希望蒙古兩女能儘快適應環境、接受命運的安排,心裡陌生怨懟,這樣對誰都好。
休瀾盈盈跪倒在地:“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儘心儘力伺候陛下,不會有任何怨言。”
孛兒台也乖巧得跪了下去:“我也願意。”
……
翌日一早,大燕皇帝納蒙古塔塔爾部公主休瀾、孛兒隻斤部公主孛兒台為妃的詔書明發中外,旋即又引起了一波歡慶的聲浪。
詔書上還明確冊封蒙古塔塔爾部可汗帖木兒為大燕漠南安撫使,賜金刀。
待消息傳到蒙古塔塔爾部,帖木兒險些氣得吐血,而這也在金人心中埋下了一根尖銳的刺。
這是後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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