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曾泰與何雲，狄仁傑讓這個自稱宇文成都的家夥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一邊。
狄仁傑問了宇文成都一些前隋舊事，宇文成都一一對答如流。若不是曾經親曆過當年之事的人，很難將事情的細節說得那麼清楚。
就算他是讀了大量史書，將細節都記在腦子裡，一個能和李元芳走上幾十回合的武將，又能背誦許多前隋秘史，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和他穿越八十年的概率似乎差不多。
畢竟已經有過類似於“爛柯棋局”“黃粱一夢”等等傳說，相對於接受了科學教育的21世紀人，公元7世紀的狄仁傑李元芳反而更容易接受這種事情。
“這麼說，你真的是宇文成都？前隋的天寶大將軍，隻是來到了八十年後？”狄仁傑問道。
宇文成都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正是，那一日我被部下江小郎謀害，我奮力迎戰，眼前卻忽然一花，便來到了這八十年後的世界。”
“我剛來時對周圍環境十分不解，在路上打劫了幾個人，問清現在朝代，卻隻覺得他們在騙我。”
“因為已經過去了八十年，我當時認識的人已經儘皆死儘，宇文氏也不會認我這個應該死去數十年的祖宗，我便在山林中找了個茅屋，打家劫舍為生，一天一天地混日子。”
“後來過了幾個月，我的消息不知為何被人得知，有一批人，好像是朝廷的什麼官吏，前來將我招攬在麾下，說看中了我的武藝，讓我替他們殺人。”
“我已經成了孤家寡人，殺個人自然不算什麼。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竟然讓我假扮成死去的自己，我和他們說，我還活著呢，為什麼要裝成自己死了？”
“他們自然不相信，隻當我失心瘋了，便順著我說。告訴我說，找到了當初設計害我的江小郎，讓我將他殺死報仇。”
“我本以為這八十年後的一些都與我無關，沒想到這江小郎竟然還在世，便答應了他們，將江小郎殺死。之後，這才假扮成死去的自己，幫他們殺人。”
狄仁傑道：“你既然貴為前隋的天寶大將軍，來到這八十年後，難道便沒有什麼為前隋皇室複仇的想法？”
宇文成都苦笑道：“唉，八十年過去，物是人非，連唐都被一介女流之輩取代，成了所謂的‘大周’。我雖然沒有真死，但也像是經曆了一次，對這些事情多少也看開了些。”
“因此，在殺死江小郎後，那些人便給我提供吃住，我替他們殺人。彆的事情我也不關心、不過問，你要是想問我關於他們的事情，恐怕是沒什麼結果了。”
狄仁傑道：“是這樣，沒想到，隋唐時期的天下第二條好漢，大將軍宇文成都，現在竟然乾起職業殺手的勾當來。”
宇文成都一指旁邊龍葵道：“那她還是千年前的公主，現在不依舊是一介凡人？”
狄仁傑也不打算再糾結這回事，而是繼續問起了宇文成都那些雇傭他來殺人的人的其他細節，試圖找到他們的身份。
“我是怎麼得知那兩個老頭子身份的？是有人送信過來的。”
“我在附近一座茅屋中住宿，每次一旦需要我出手殺人，便有信鴿到來，告訴我該到哪裡去，該殺什麼人。”
聽了宇文成都的這話，狄仁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麼看來，知道那兩個老者其實是江家幸存者的其實是個人，而不是什麼幽冥中的鬼魂。
而既然是人，便有據可查。
截止到昨晚為止，知道那兩個老者真實身份的就隻有那麼幾個人，而其中……
“嗯，我大概知道了，再說說你是怎麼來到這八十年後的吧。”狄仁傑道。
宇文成都回憶了一下，道：“若說到這件事，確實是奇事一件。”
“當時江小郎反叛，營中嘩變大亂，我帶領著些親兵努力衝陣，試圖找到江小郎。”
“此時，我手下的一個副將忽然將手一抬，指向空中，臉色十分驚恐，大喊道：‘將軍，快看！’”
“我抬頭看去，隻見在十數丈高的空中，似乎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龍頭！”
狄仁傑和李元芳來了精神，問道：“龍頭？是何種樣貌？”
宇文成都道：“我也看得不是很明白，當時時間太短，我隻是來得及抬頭一看，突然便覺得身周一片混沌，腦袋也昏昏沉沉，再醒來時，便來到了這八十年後。”
“那個龍頭，頭上有兩隻角，通體似乎發著金光。”
狄仁傑和李元芳對視一眼，覺得宇文成都描述的這個龍頭似乎和之前見過的哥爾讚有相似之處，但是卻也不能完全對應。
而在狄仁傑的追問下，宇文成都又勉強想起一點事情來，那就是當那個龍頭出現時，四周似乎出現了類似水波的波紋，將周圍的景色、兵士都看得不分明，卻並沒有沉在水裡的感覺。
這讓狄仁傑想起了曾在古籍中看到的傳說“時空界”，據說偶爾在深山老林等地會發生，時空混亂，常有不屬於本時代的器物、人物出現，但又轉瞬即逝，無跡可查。
之後，宇文成都又回答了些問題，不過他自從來到這八十年後的世界便基本處於一種擺爛的狀態，一身功夫也荒廢了不少，隻想著混吃等死，因此對於狄仁傑問出的一些問題也都是以“不知道”“沒問”來回應。
倒是把狄仁傑氣的夠嗆。
“算了，今日便到這裡。”
狄仁傑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看著宇文成都。
“你早該在八十年前死去，並非本時空之人，我要是殺了你，可以說是名不正言不順，更是會將這穿越時空之事暴露在眾人麵前。”
“但，你畢竟在本時空中，殺死了數百人。我若不殺你，連我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宇文成都倒是十分看得開：“既然如此，便殺了我好了。我倒想看看，我死了之後，是會魂歸大隋，還是留在此世。”
狄仁傑盯著他看了許久，歎氣道：“算了，現在，還不急著將你定罪量刑。”
他揮揮手，讓李元芳將宇文成都帶下去，秘密關押起來，自己則是思考起了這一係列情報。
今天他收獲的線索太多，需要好好理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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