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年,趙翎予再一次回到了蒼山之下。
繁花凋謝,夏風已去,秋霜正飄零,雪月城迎來了最美的時節。蒼山的樹葉逐漸枯黃,飄落,漫山飛舞著。
臉戴麵具,腰佩玉劍的紫衫劍客直愣愣的守在了蒼山下,等待著李寒衣那一襲白衣身影。
趙翎予沒有絲毫避諱,因為此時的他經過了近半年的戰鬥,修為已經提升至大逍遙巔峰,距離半步神遊隻差一步之遙。如此實力,在這蒼山腳下,他便能感知到李寒衣的存在,相信李寒衣也一定知道他來了。
所以與其偷偷摸摸的等,不如光明正大的現身,她若不同意自己跟著,那便尾隨其後,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從眼前消失。
李寒衣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小半日後,一抹白色的身影便飄然落向山下。
秋冬交際,傍晚時分的風已經有些涼意,落葉隨風飛舞,蒼山儼然成了一個枯黃的世界,天邊夕陽西斜,為這個世界覆上了一層落日的紅光。
蒼山下,樹梢上僅存的幾片樹葉在冷風的侵襲下悠然飄落,一道身影出現,白衣紛飛,不緊不慢的走出落葉鋪就的山路,站定在了樹林外,與那紫衫玉劍,麵具缺了一角的劍客遙遙相望。
兩人又相見了。
趙翎予望著這美如畫的一幕,心中想好的無數開場白,都在這一刻顯得枯燥乏力。
他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總之是亂糟糟的。就這樣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寒衣也愣住了。
她長年居住在蒼山上,此時當然不是被美景所困,而是被徒弟那缺角的麵具吸引了。
司空長風與她聊過這小子闖蕩江湖的事跡,數月來無一敗績,短短時間接連突破,輕鬆達到劍仙級彆,還悟出了自己的劍道,闖下了憂劍仙的名聲。
初聞這個消息,她也很是驚訝,讚歎這家夥的修行進度,連她都要遜色幾分......
司空長風也因此嘲笑了她許久,竟然說她兩眼昏花,拋棄了英才。
真是可笑!一個滿嘴謊言,隻會練自保劍法的家夥,有何資格當這英才......
她挺不服氣的。
如今再次見麵,感受到其鋒芒畢露的氣勢,她不得不承認,這小子今非昔比了,若非這麵具,她還真不一定能一眼認出人來。
提到麵具,她知道這小子的麵具被怒劍仙打落了一塊,卻不知這一塊已經占了三分之一,從正中斜向右側,露出了眉角。
也不知這小子是怎麼擋下怒劍仙這致命一劍的,下麵的臉不會是毀了吧......
技不如人還要逞強,真是活該。
哼,怒劍仙?好大的威風呢。
李寒衣思及此處,不禁蹙起眉頭,周身隱隱有寒氣升騰而起,殺意凜然。
趙翎予還在糾結怎麼開場,卻忽然察覺到一股龐大的殺意,頓時以為李寒衣還在生氣,腳底抹油,一溜煙似的跑開了。
傻子才會真跟李寒衣動起手來。
三十六計走為上,既然無法並肩同行,那便實行b計劃,尾隨其後!
而駐足在山下的李寒衣,望著那逃命似的身影,一臉錯愕。
這小子怎麼回事,特意回到蒼山下苦等,難道不是有話要說?怎麼她人下來了,見一麵扭頭又跑了。
李寒衣哧笑一聲:這混蛋小子整日裡心事重重,連師尊都不肯透露,懶得理他......
本就答應雷無桀赴雷門英雄宴,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既然下了山,那便動身吧。
李寒衣縱身而起,幾個起落間消失在山腳下,去向雪月城,她要交代幾句後再啟程離開。
雪月城上方,一道雷光劃破天際。萬裡晴空忽然就被層層烏雲籠罩,遮住了那僅存的一絲餘暉,讓整座蒼山都陷入了敗落的萎靡之中。
青城山,乾坤殿。
一身紫衣道袍的中年道士坐在那裡,閉目不語,仿佛正在神遊千裡之外。
忽然,中年道士睜開了眼睛,眼神中似乎有紫光流淌,身後的三清祖師像猛地顫抖起來,搖搖晃晃似乎正要墜倒下來。道士站起身,掐指猛算,越算眉頭皺得越緊,最後緩緩抬頭,目光凜冽的望向三清祖師像。
祖師像瞬間停止了搖晃,祖師爺們依然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沉靜而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