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焚毀的攻城器械再度倒塌,圍在周圍的晉軍兵卒霎時就轟散開去。
整個潞州城牆,似乎都被鮮血碎肉塗滿。
從潞州城頭向下望去,似乎整片大地都是漫無邊際的人影。
一次攻勢接著一次攻勢,好似沒有斷絕的時候。
在潞州這座扼守王屋山和太行山兩座天險豁口的重城左近,隻有一陣無止息且震天動地的廝殺聲,哭喊聲。
城頭向下飛射而出的羽箭,也好似鋪天蓋地,遮住了天際的光影。
不時就有一排排的晉軍倒下,甚有將死未死的兵卒,在屍堆中輾轉翻滾,發出瘮人的慘叫聲。
但更多的晉軍士卒,隻是在攻城器械的掩護下,朝著城牆處的一處豁口不斷衝殺。
那是之前遭受梁軍和晉軍兩方猛擊之下被打穿的缺口。
遠處晉軍陣營裡,因大軍攻城才停歇下來的投石機,都有好些因不堪重負而倒塌。
雨雪交加,飄落在梁軍和晉軍兩方兵卒的身上,然後流向地麵,混雜在泥水與血水交融的泥濘裡。
往後麵些的寬長護城河,早已被填了個乾淨。
無數披著重甲的晉軍兵卒,都嘶吼著衝在前麵,但也隻是平白的填進這血肉屠場之中。
終於,不斷湧上來的梁軍在丟下無數屍體之後,還是將城牆豁口堵住了。
遠處晉營中的金鼓聲霎時響起,衝殺在潞州城外的晉軍士卒,如退潮般有序向後退了回去。
在離潞州城遙遙近三裡的晉軍大營中,李璟麵色嚴肅,隻是皺眉看著這場攻城慘狀。
終究還是大雪誤了情報,這潞州城,在晉國大軍到達的前一天,被梁軍攻陷了。
但梁人餘留在潞州城外的有生力量,不是被李存勖打垮,就是撤離了開去,以至於如今隻能龜縮在潞州城內。
局勢因此瞬間反轉,原先攻城的梁軍換成了晉軍,之前守城的晉軍,如今又換成了梁軍。
但李璟卻是知道,晉軍的士氣雖然旺盛,但是卻是時刻都有傾覆的可能。
如今梁人拿下潞州,雖然城外的人馬都被李存勖用沙陀騎兵吃了乾淨,但梁人數十萬大軍在這邊盤踞了近半年,豈是那麼好打的。
之前本來行的就是援馳潞州的策略,但如今潞州城已經淪陷,對方隻要堅持到梁人的增援趕到,李存勖自然就得退兵。
拚的就是時間。
晉軍隻能儘快重新奪回潞州,然後將這些梁軍打垮,才能避免潞州真正被梁人拿下的情況。
隻要將潞州的梁軍打垮,那麼大勢則定。
若是如此無功而返,還丟了潞州,那麼晉國從此以後,可能都要被堵在中原之外。
但李璟隻是歎了口氣。
這些說白了都與他無關,他來此地的唯一目的,就是將鏡心魔帶走。
戰亂之世,就是如此殘酷。
身後傳來長靴踩過雪地的聲音,李璟轉過頭,笑道:“都尉不在營中待著,跑到外麵來作甚,這裡可是屬下防範之地。”
巴戈隻是擺了擺手,冷聲道:“情況有變,我們通文館,今晚可能有其他任務。”
李璟微微一愣,然後皺眉出聲。
“是太原那邊傳來的嗎?”
巴戈冷著臉,哼道:“是那位世子殿下下的命令,本都尉若是猜得不錯。”
“應當是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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