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呢?”張耆、錢惟演、王繼忠等眾人收拾好帥帳、器械、馬車;獨獨不見了趙元休。錢惟演笑著指了指暮色漸起的隋堤:“怕不是方便去了,嘻嘻,也這麼長時間了,該回來了呀!”張耆說:“是有一段時間了,走,找找看。”“王爺,王爺”“彆喊了,我在這呢!”元休提著那個破掉的紙燈籠從隋堤下走上來,眾人連忙圍了上去:“王爺,咱們該回府了。”“王爺,你從哪撿來的這個破玩意兒?”“什麼叫破玩意兒?這是個紙燈籠,回府讓劉媽媽修補修補。我把彆人的燈籠踢壞了,得賠償人家。”“啊?王爺,這紙燈籠。根本不值錢的,就算是你踢壞了,隨便賠他一個算了!你不會遇到什麼人想訛詐你吧?”元休指了指錢惟演:“你們幾個怎麼老是把人往壞處想呢,什麼訛詐?人家是個年輕姑娘。”“年輕姑娘?在哪裡?”“早走了!訛詐!虧你們想得出來!”錢惟演吐了吐舌頭說:“誰說年輕姑娘就不會訛詐?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你修好了燈籠,到哪裡賠給人家,你不會讓她自己到王府去取吧?”“哎,就是,我就算修好了燈籠,去哪裡賠給她?她是誰?住在哪裡我都不知道呀!”元休說完這些,望了望青衣女子遠去的地方,不由得歎了口氣。張耆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錢惟演朝張耆扮個鬼臉兒說:“甭管什麼年輕姑娘,眼看天色將晚,咱們回府再說,王爺,咱們可是出城玩了一整天了,回府後指不定劉媽媽怎麼教訓呢,上次咱們在郊外打獵過夜,臣可是遭劉媽媽好一頓數落呢,說什麼王爺開府了,以後不能這麼貪玩了,要以功課為重了,還要參加朝議呢。”“得得,彆賣慘了,好像誰沒有被劉媽媽教訓過似的。這次呀,說不定還是我首當其衝,誰讓我比你們大了幾歲呢!”元休看著錢惟演和張耆兩個哭喪著臉,不由得樂了。“瞧你們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劉媽媽是什麼狠角色,她可是最疼我的,這次,本王保你們沒事兒!”錢惟演等人口中的劉媽媽,就是元休的乳娘,元休雖為皇子,卻自幼喪母,他和大皇子楚王乃一母同胞,大皇子由宮中李德妃撫養,元休則由奶娘養大,去年元休開府之時,劉媽媽因撫養皇子有功,已被太宗封為秦國夫人。
夜幕降臨,由於取消了宵禁,此時的汴京城內卻是熱鬨時分。但見街上人來人往,似乎比白日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各種擺攤的,挑擔的,布滿了街道兩邊;那些賣藥、卜卦、剃頭的小販不時招攬著顧客。街道邊賣各種小吃的攤位也飄出陣陣香味。“京師城內的夜市越來越熱鬨了啊!”“可不是嘛,如今天下太平,京城中老百姓能安居樂業,全賴當今聖上文治武功,治國有方啊!”。聽得此言,馬車內的元休、錢惟演等人不由得會心微笑。馬車徑直從禦街一直向南,穿過與汴河交彙的州橋,在一座王府前停下。那府邸門楣上寫著“韓王府”幾個大字。“王爺回府了!”,早有眼尖的下人迎了出來。
“王爺還未用膳吧?劉夫人早就吩咐廚房備下了。”韓王的內侍郭槐聽說王爺回府,忙打著燈籠跑出來侍候。他是韓王開府時皇上特意從大內調撥出來給韓王使喚的。
“小郭子,你說這燈籠為什麼會發光照明?”韓王看著郭槐手中提著的燈籠,猛然想起自己放在馬車上的紙燈籠,忙讓錢惟演去取。
“王爺,這燈籠會發光是因為裡麵裝了蠟燭吧?”郭槐對韓王沒頭沒腦的問題感到很奇怪,卻又不敢多問,隻好老老實實回答。
“裝了蠟燭就會發光,如果裝上螢火蟲呢?”
“這個奴才沒試過。”郭槐撓了撓頭皮,看了看張耆,意思是王爺今天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稀奇古怪的想法。張耆微微搖了搖頭,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
“哈,王爺說的可是要效法古人的囊螢采光嗎?”因回馬車取燈籠而落在後麵的錢惟演聽到元休的話,連忙走上前幾步,朗聲說道。“囊螢采光?”“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聽得此言,元休一拍腦袋,頓時恍然大悟。這下輪到張耆困惑了,他比韓王大幾歲,早年教過韓王騎射之課,現在宮中任指揮使,這種典故卻沒聽說過。
錢惟演接過郭槐手中的燈籠說:“傳說東晉時一位大臣叫車胤,幼年時家境貧寒。晚上連照明的燭火都沒有。夏天晚上,他見到許多螢火蟲在空中飛舞,便捉了一些螢火蟲裝在一個白色布袋裡,螢光照射出光亮,車胤就湊在螢光下讀書,終成為一個有學問的人。這就是囊螢采光的故事。”
“囊螢采光,虧她想得出來。”韓王元休望了望錢惟演手中的紙燈籠,嘴角微微上揚,目光發亮,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個叫“小娥”的年輕女子的清麗麵龐。
“王爺說的是誰?可是今天你說的年輕姑娘?”張耆望著韓王興奮的麵頰,似乎有點兒明白了。
元休倒是回過神來,吩咐郭槐將飯菜擺到書房,拉了錢惟演和張耆到書房邊吃邊談。粗略地說了說青衣女子和她的紙燈籠的事情。
聽完元休述說,張耆和錢惟演對視了一下。張耆笑了笑說:“王爺,這京城中有多少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小姐,個個出身高貴,花容月貌,有誰不想和你這個皇子聯姻呢?你說的這個年紀相當的青衣女子肯定不是京城貴女,說不定連個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像這種身份不明,來路不清的人來韓府做丫鬟都不夠格,你呀,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錢惟演也符合著連聲說是。
“你,你”元休用手指了指錢惟演和張耆說:“雖說我是王爺,可是我早把你們二人當做朋友和兄弟的,今天就把我心中的小秘密說出來,你們要不要聽聽?”十五歲的少年趙元休一杯溫酒下肚,也許是興奮,也許是羞澀,反正臉頰已泛起紅暈。他們三人雖說礙於身份,但是年紀相仿,情趣相投,早就情同手足。“當然要聽,現在又沒有外人,隻要能幫上王爺,我們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嘿嘿,什麼赴湯蹈火,彆給我整那個,本王不需要,我問問你們兩個,可有聽說過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張耆和錢惟演不約而同脫口驚呼。張耆連忙瞧了瞧門口,“怕什麼,這是本王的府邸,都是我的家人,難道還要怕旁人偷聽?”“王爺,小心一點兒總是無大礙的,臣聽說花蕊夫人這幾個字可是個忌諱呢!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