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女子循著聲音扭頭看去,頓時笑了,連忙說:“原來是楊媛妹妹,你也來遊玩嗎?”說完就走上前拉住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女孩兒的小手。
被喚作楊媛的女孩子顯然是在奶娘的陪伴下到梁園踏雪遊玩的。她的父親楊知儼、叔父楊知新官職都隸屬於禁軍,為天武副指揮使。也算是將門世家出身。
雖說楊媛年級尚小,作為將門之後的她也曾隨命婦們入宮拜謁皇後,所以和郭清就是在宮宴上相識的,也難為了她,小小年紀竟記住了郭清的閨名。
“姐姐還記得我的名字?”楊媛拍手笑道。
“那次的宮宴中,你年紀最小,卻又被皇後誇讚最聰明,故而記得你!”
“郭姐姐,剛才你和襄王說話,我都看見了!”一句話說得郭清的臉紅了。
楊媛卻把郭清拉過一旁悄悄說:“我聽說襄王迷戀一個蜀中女子,被官家趕出京城了;襄王王妃病故一年多了,皇後正準備為襄王納新妃呢!”
郭清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楊媛,雖說關於元侃和蜀中女子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可是她沒想到這個還不到十三歲的小女孩兒竟有如此心思。當下笑了笑說:“你那麼小,知道得還不少呢。”說完摸了摸楊媛的手說:“仔細著涼了,快回家吧!”
楊媛莞爾一笑說:“我不怕冷,還沒有玩夠呢。”一邊說著,一邊四顧了一下,哪裡還有襄王的影子。
張耆的彆院位於東街巷的儘頭處,是一座三進院的小院落,正房六間,東西廂房各三間,院內有小花園,首門北向。東南兩側正好是一個小寺廟的側牆,所以四周幾乎沒有什麼鄉鄰,這樣的院落,在京城中,可謂是鬨中取靜。
堂屋內,眾人圍爐煮茶,聽錢惟演高論著起西昆體詩社之事,一道布簾將屋內外分作冰火兩重天。
不知不覺中,日過正午;錢惟演站了起來說:“聽說月夫人不僅學識漸長,這烹調炊飪也大有長進,
但不知今日我等可否有此等口福?”
聽得錢惟演如此一說,眾人都笑了,可不是嘛,遊了梁園,又打了雪仗,高談闊論了半天,肚子早唱空城計了。
劉娥連忙站了起來說:“古人有廢寢忘食之說,可見是不虛的,適才聽你錢大才子講西昆詩體,竟忘了還有吃飯飲水此等俗事兒。”說得眾人又笑了。劉娥接著說:“要說冬日裡吃什麼,都比不得一碗熱乎乎的餛飩,我早就打發惠兒和李思芳出去置辦了,隻是這麼久了,怎麼還未返回呢?”
正在眾人念叨間,李思芳和惠兒挎著竹籃,踩著積雪回來了。未及劉娥問話,惠兒快人快語地說:“奴婢和李姐姐置辦完食材,剛行至寺廟前,就看見廟裡的僧人支起大鍋,搭起粥棚為窮苦百姓施粥呢,寺裡人手少,窮苦人太多,還有凍餓至死的,奴婢們去幫了一會兒忙,這才誤了返回的時辰!”
“凍餓至死?”聞聽惠兒所言,元侃立時變了臉色,他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如今太平盛世,況且這天子腳下,竟有凍餓至死這等慘事嗎?”
“可不是麼,都是奴婢親眼所見,奴婢還聽災民說,今天大早上就有一個婦人凍死了,其夫也絕望自縊了,真是太慘了!”
惠兒一番話說下來,眾人都沉默了。再也沒有了作詩起社的雅興。劉娥輕歎了一聲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窮苦百姓,最怕過的就是寒冬。”
錢惟演站起來說:“罷了罷了,待我回府,也去支鍋施粥,略儘綿薄之力吧!”
錢惟演說完就要告辭回府,元侃一把拉住了他說:“你就算把府上所有糧食都拿出來賑災,能救濟幾個百姓?此事應該上達天聽,讓朝廷開倉放糧。”
劉娥欣喜地看著元侃說:“三哥心存仁厚,關心民間疾苦,真是一個好王爺,隻是賑災之事,茲事體大,既要考慮朝廷顏麵,又要照顧方方麵麵的關係,需從長計議,這樣吧,惠兒趕快去做飯,咱們幾個商量具體事議。”
元侃拉了錢惟演重新坐下,對劉娥說:“小娥考慮得真周全!”
錢惟演也意味深長一笑說:“建言朝廷,運籌帷幄,巾幗不讓須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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