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月色下,襄王妃郭清寢殿外清風習習,斑竹掩映。
郭妃侍女阿新服侍她坐在妝台前開始卸妝。翠兒輕輕拔下發簪,郭妃烏黑如緞的長發直落腰間。
“王妃頭發烏亮厚重,真是美極了!”翠兒由衷讚歎。
郭妃輕輕一笑說:“你這張小嘴兒說話倒是越來越甜了!”
“奴婢說的可都是實話。”阿新悄悄附在郭妃耳邊說:“或許王爺今晚會留宿,奴婢去把熏香燃上。”
郭妃斂了笑容吩咐說:“不必了,王爺政務繁忙,咱們還是早早安歇吧!”
“你們主仆說我什麼呢?”郭妃話音剛落,襄王元侃已經踏步進來。
郭妃和阿新連忙起身,翠兒說:“王妃剛才還在念叨王爺,可巧王爺就來了!奴婢這就去沏茶。”阿新抿嘴一笑,輕輕退出。
“適才聽到阿新誇你頭發好看,果然不差呢。”元侃說著,拿起妝台上的木梳,欲待為郭妃梳理頭發。
“王爺,這可使不得。”哪知道郭妃竟如被蠍子蟄了一下,急忙起身道:“王爺身份尊貴,此後再莫作此舉!”
“這......”元侃舉著梳子愣住了,待看清銅鏡裡郭妃端莊的麵孔時,一下子覺得意興索然。他和劉娥在一起時,不知道為劉娥梳理過多少次頭發,畫過多少次眉毛。劉娥總覺得這是夫妻之間情趣使然,從未覺得有半分不妥和扭捏。當他為劉娥講述“張敞畫眉”的典故時,劉娥那眉角含情的嬌笑至今曆曆在目。劉娥在他麵前,從來不會隱瞞任何想法,好像他們的思想是同步的,有時候一件事情他剛剛說出上半句,劉娥就能立刻接到下半句來。可是麵對郭妃,卻是永遠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自他們成婚以來,好像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郭妃發自內心的微笑或者傷感。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功課沒做完,就先回書房了。”
“妾身恭送王爺!”郭妃淡然起身,溫婉如故。
阿新捧了茶水回來,看著元侃離去的身影,不解地問:“王爺怎麼走了?”
“王爺回書房處理事務了,阿新,把珠簾放下吧。”
阿新回裡屋繼續為郭妃卸妝。“天色這麼晚了,王爺回書房分明是借口嘛!”
郭妃微微閉了一下眼睛,並未搭話。
“早聽說王爺外麵有個唱花鼓的女人,會不會去私會了?”
“阿新!”聽聞此言,郭妃倏地睜開了眼睛,厲聲喝止。“我素日裡教你的規矩全忘了嗎?”
“王妃,奴婢知錯了!”阿新很少看見郭妃如此疾言厲色,連忙跪下認錯。
郭妃長歎了一聲說:“起來吧,有些話,不該說的一句不能說,不該問的一句也不能問。我且問你,我爹生前的官職和已故潘美將軍官職相比如何?”
阿新小心翼翼地說:“不比潘將軍。”
“想那已故潘妃,至死也沒能得到王爺的回心轉意,她還是將門之女呢,依我現在的家勢怎麼能和她相比,所以我們更要謹言慎行,才能在這王府中站穩腳跟,明白嗎?”
“嗯!”阿新心服口服地點了點頭說:“還是王妃考慮長遠!”
“也罷,今晚你就陪我一起安歇吧。”郭妃站起身,忽覺一陣頭暈乾嘔,阿新急忙上前攙扶。
“王妃,你是不是生病了?奴婢這就去請王爺過來。”
“且慢!”郭妃急忙製止了婢女,她重新坐下,麵色蒼白,眼睛卻露出欣喜之色。輕聲說:“這個月月事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