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麵,那位先生據說是點撥了很多人的命運,給他們答疑解惑,這才讓每個人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此時他已經彆無可想,他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徐風還太小,未來究竟應該怎麼辦,他很需要一個建議。
無論是迷信也好,病急亂投醫也好,不管怎樣,他都希望再見到那位先生,請那位先生指點一下。
爺孫兩個在黑夜之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破廟方向趕路的時候,寒山關外,戰事已經逐漸白熱化起來。
按照以往的經驗,一般進攻方選擇下午或者傍晚發動進攻,通常有兩個方麵的考慮。
如果戰事順利,就乾脆連夜戰鬥,一鼓作氣,將關卡拿下來。
如果戰事不順,趁夜偃旗息鼓撤軍,防守方為了防止被埋伏,也不會輕易追擊,這樣可以輕鬆撤離。
進退都能掌握在自己手裡,所以這個時機很受成熟的將領喜歡。
但是今天的寒山關戰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詭異。
按說以出雲帝國的進攻強度,既然已經確定不可能連夜攻下,就應該暫時修整,待明日天亮進攻,或者改換其它方案。
夜間行軍本來就很不方便,更何況是這樣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稍有不慎就是炸營的結果,特彆是壓力更大的進攻一方,隨時要麵臨比城頭守軍更高的傷亡。
然而出雲帝國表現出來的,竟然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趨勢,這些士兵沒有一絲要休息的意思,連綿不絕地朝著寒山關發起了絕望的進攻!
“他們到底在想什麼?總不會以為靠著送死,就能強行衝開一條縫隙吧?”方羽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宋離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他的考慮方向和方羽不同。
“你仔細看,這些士兵其實也很疲憊了,至少最前方這一批士兵,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有換過,如果你眼神好一點,應該可以看到他們眼中的麻木和疲勞。”
宋離正聚精會神盯著戰場,雖然此時已經是夜間,但因為此地本就是預設戰場,周圍的高大植物都被許國這邊有意清理掉了,在清朗的月色下一切都清晰可見。
當然,這個清晰可見隻是針對宋離自己來說。
方羽就撇了撇嘴嘟囔道:“你是洞明境,當然看得清楚,我區區一個隱元境,能看清人身上穿著什麼就不錯了,還看到眼神?看清哪裡是眼睛就不容易了!”
在兩人身後執勤的幾個士兵將官都是心中震撼。
他們隻有甲階和乙階上下,此時在城頭看下去黑壓壓的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
畢竟城頭上舉著火把,燃著照明燈,而戰場敵軍的位置距離城牆還有至少一千米以上,這個距離彆說是晚上,就是白天也不可能看得清每個人,隻能模糊看到一片人海。
然而兩位將軍居然在討論敵軍的眼神!
雖然早就意識到兩位將軍的位階已經突破普通階段,進入了境界,但是境界和階段究竟有什麼差距,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親身體驗。
此時蕭何已經不在城頭了,有宋離和方羽兩位將軍在,蕭何不需要親自坐鎮。
他畢竟年紀大了,此時正在城樓內休息。
雖然說是休息,倒也沒有睡著,畢竟老年人睡眠質量本來就不好,何況此時不但戰況激烈,國內的妖蟲信息也需要他不斷溝通四處,發布命令,通報朝堂。
好在此時無論是黑沙蟲,還是鐵皮蟲,都已經有了應對策略,而且根據進展來看還挺順利,也算是讓朝堂內外都能鬆一口氣。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感歎天佑許國,居然出了一位神通廣大,甚至能夠溝通妖蟲的大師,否則這一次還真不知道國力損失幾何。
當然,這位大師的心思也是必須要摸一摸的,等到戰事稍微寬鬆,他必須親自前往破廟,實際溝通一番,看一看這位大師究竟是什麼路數,這也是他這次來北境的重要任務之一。
至於黑徒嘛……也到了該清理的時候了。
一想到在妖蟲出現前後,這些黑徒四處蹦躂的舉動,蕭何的眼神就冷厲下來。
其實黑徒在許國境內的情報,他不是沒有掌握,隻是有許多細節並不清楚,比如每一夥黑徒有多少人,跟各個地方的哪些人員有聯係,這些才是值得他關心的信息。
至於林東林南這幾個頭領,早在進入許國之後沒多久就掛了號了,蕭何之所以不處理,就是本著放長線釣大魚的想法,想要儘量將更多的潛藏暗樁起出來,一網打儘。
然而沒想到,這次這些黑徒居然借著出雲帝國和妖蟲合作的機會,一同發起行動,雖然邊境的爆發被按住了,但內陸城市還是不可避免造成了巨大損失。
主要是,妖蟲一直以來都是在邊境出現,誰能想到這一次居然從內陸出現了?
出雲帝國的黑徒卻好像提前得到了信息,配合妖蟲來了一次發動,導致各個城市附近部署的人手無法第一時間處理,這才釀成大禍,連知府這一級彆的官員都沒了兩個。
“這次事件之後,各州民團訓練還是要提上日程來!”
蕭何想到這裡,一邊斟酌著語氣,一邊繼續寫著給皇帝的密報。
而此時,皇帝許烈依舊坐在黑暗中的龍椅上,望著一片黑暗的虛空,一動不動。
側門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許烈眉頭一皺,轉頭看了一眼,見是太子許清然。
再看到他手中端著一個裝著飯菜的托盤,眉頭才慢慢舒展開。
“父皇,吃些東西吧,這是我親手燒的菜粥。”許清然笑了笑,聲音中帶著關心。
“哦?你親手燒的?”許烈本來沒什麼食欲,但聽到太子說這是他親手燒的,不由有些興致。
許清然點點頭道:“我當時初進朝堂,要學的東西很多,每天總覺得餓,但又怕太師不喜,於是自己偷偷準備了砂鍋熬粥。”
說著,他端著托盤上前,左右看了看,這裡是泰華殿,是百官上朝的地方,沒有能放東西的桌案。
許烈也不提醒,隻是笑著看許清然準備怎麼解決。
太子的解決方式倒是簡單,他乾脆端著托盤跪坐在許烈麵前,舉到一個合適的高度:“父皇,吃點吧。”
許烈哈哈大笑一聲,伸手把粥碗端起來,揭開蓋子,裡麵的青菜紅豆白粥色彩搭配鮮豔,粘稠噴香,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粥碗正燙,不過許烈和許清然都是修者,這點溫度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許烈嘗了一口,鹹淡合適,鮮香開胃,不由將這一碗菜粥徹底吃光。
許清然自然地接過空碗,放在一旁的托盤上,端坐在父皇麵前,神情歡喜。
“看來你已經悟到了。”許烈滿意地點點頭,他相信太子必然能悟到,卻沒想到這麼快。
“父皇,我懂了。”
太子點點頭,接著輕輕伸出手指一指剛才的空碗,一道青色光芒如閃電劃過,下一刻,那個大碗猶如遇到滾燙開水的冰雪一般,消融成了一灘白色的琉璃液。
許烈點點頭,接著從龍椅上站起身,走向前方,一步一步走下台階,走在這百官朝會的大殿裡。
“這泰華殿,原本名叫永泰殿,是朕登基之後,覺得永字不妥,於是才下旨改名為泰華殿,至今已有三十三年。”
“三十三年裡,這泰華殿舉行了無數次朝會,文武百官不知來去幾何,就連這地磚都已經磨出了痕跡,很多人都有一種錯覺,包括朕偶爾也會覺得,這種朝會似乎會一直持續下去。”
“然而,天下豈有不變之帝國!若非朕……我過於驕縱,自滿日生,又怎會有此困局!”
許烈長歎一聲,猛然轉過身來,看著許清然,一字一頓地說道:“七日後,朕將傳位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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