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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了任迪簡不會前行,在這種歡呼聲之中,郭戎繼續縱馬疾馳飛奔到了李誦的麵前,全副武裝地跟在太上皇李誦的身後。
看到郭戎重新返回,李誦微微一笑,向著身旁整齊劃一的禁軍揮了揮手,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任迪簡。
而全副武裝的郭戎則靜靜跟隨在李誦身後大約四五步的距離,將最中間,最矚目的位置留給了李誦。
明明身材消瘦,臉色慘白,身體顫顫巍巍,可是在一陣又一陣連綿不絕的呼喊聲中,太上皇就像一個巨人一樣給了任迪簡一種無法承受的壓力。
就這樣一步一步,太上皇李誦獨自一人緩緩地走到了任迪簡的麵前。
在這種一步一步行程的巨大威壓之下,任迪簡雙膝下跪,三呼萬歲,而李誦則輕輕將任迪簡扶起,一番形式上的跪拜禮儀之後,郭戎也已經在無聲無息中來到了李誦的身後。
幾句形式上的禮儀和問候之後,李誦也直接步入了正題。
“朕之前在單於都護府屬地巡察的時候,聽振武軍節度使閻巨源提起,任帥最近兩年似乎是發了一筆橫財,麾下的天德軍實力擴充不小啊!”
聽到李誦提起閻巨源,又提起天德軍擴軍,任迪簡在心中痛罵閻巨源這是個混賬的同時,心中也徹底放鬆了下來。
見麵之後直接問罪,看似非常的嚴重,但是這種對於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來說,打一棒子,給一甜棗,這是再簡單不過的禦下之道。
又是發財,又是擴軍,雖然是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出口的,但是在早有準備的任迪簡看來,這和善意並沒有多大關係。
這是太上皇向自己表示,要命還是要錢,自己選!
“陛下,臣冤枉啊,河套之地關係我大唐的北境的防禦,最近幾載,顯示回鶻的懷信可汗兵種,接著吐蕃人大舉入侵,在家這回鶻和吐蕃發生大戰,再然後懷信可汗病死,整個回鶻劍拔弩張,隨時可能爆發大規模的戰事。”
“而回鶻一旦爆發內戰,則不可避免地會導致我大唐的邊民受到巨大影響,臣之所以砸鍋賣鐵地擴充兵馬,正是為了最大限度地守護邊境,守護……”
任迪簡用早就準備好的言辭,滔滔不絕地為自己辯護,隻不過自己說的慷慨激昂,但是太上皇李誦的注意力似乎已經被正在列隊走向這裡的天德軍身上。
瞅了瞅李誦身後腰板挺直,全副武裝,充當了李誦護衛的郭戎,片刻的猶豫之後任迪簡也不再拖延開始轉換話題。
“……雖然如此,但是臣在儘力地握持民生,……也算是小有結餘,陛下大軍一路勞頓,臣準備了糧草……,”
“……臣聽聞陛下為了編練新軍,但是禁軍缺乏足夠的戰馬,臣特意為禁軍準備了三千匹戰馬……”
“此外,臣聽聞陛下立誌改革,為了節約錢糧,連自己的陵寢……臣為陛下鳴不平,豐州治下的所有百姓在得知陛下……為陛下準備了錢……,絹……,帛……,錦……,望陛下以我大唐的尊嚴為重!”
隨著任迪簡的話音轉向,一直在聚精會神觀察天德軍的太上皇絲毫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也從最初的平淡如水,笑容越來越盛。
到了最後任迪簡爆出了一連串數字之後,李誦的表情已經如同盛開的花朵一樣燦爛。
“自李帥離世之後,整個草原上風雲變幻,豐州這一副重擔可就落在了任帥的身上,既要守護豐州的黎民百姓,又要守護大唐的北疆安寧,任帥操勞了。”
從表情到神態,再到話語,任迪簡笑了,恐怕太上皇早就在等著自己呢,果然如此,拿錢買命。
“臣為豐州防禦使,守土有責,陛下謬讚了!”話說到一半,孫子都已經裝了,那就直接裝到底好了,為人臣子必須要有錯的地方,否則如何體現出君主的英明。
“其實臣也是有一些失誤的,臣還沒有來得及向陛下請罪……”
任迪簡剛剛開頭,李誦就揮手製止了任迪簡的話。
“功是功,過是過,有功則賞,有過責罰,朕心裡有數,朕不會讓一個有功之臣被埋沒,但是也不會放過一個奸佞之徒!”
李誦這話落到了耳中,任迪簡總感覺自己多多少少有點心虛,畢竟自家乾的事自己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按照李誦的話,自己妥妥的屬於奸佞之臣,滅九族都不需要審核那種。
好在李誦也隻有這一句話而已,隨著李誦後麵的話任迪簡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權當是李誦的場麵話。
“河套地域廣大,朕記得兩年之前,天德軍隻有六千人的兵員,不知道現在天德軍有多少人馬,如果草原上發生了戰事,天德軍有沒有能力守衛疆土?”
“陛下,豐州防禦使治下現在共有兵員兩萬一千人,其中騎兵六千人,步卒一萬兩千人,戍守郡兵三千人!”
“除去郡兵以外,皆為行伍兩年以上老卒,而且臣沒有變動前任李防禦使製定的各項軍紀以及操演,是以天德軍人數雖然增加,但是戰鬥力依舊強悍,若異族敢於入寇,臣於天德軍定然讓他們有來無回!”
任迪簡說的慷慨激昂結束的時候,李誦微微點頭,然後回頭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看郭戎,一陣明顯的驚訝過後,郭戎隨即點頭。
兩個人的動作沒有避諱任迪簡,而任迪簡也沒有考慮太多,李誦回頭之後,一邊看著正在集結中的天德軍,一邊對眼前的任迪簡說道。
“好,很好,兩萬精銳的戰兵,還帶著一個豐州防禦使,朕覺得是有點委屈了,有沒有考慮過將豐州防禦使升級為節度使呢?”
節度使,三個字讓任迪簡一下子就亢奮了起來,殊不知在他們的後麵,郭戎輕輕的晃動了一下身體,深吸一口氣,背在背後的陌刀被直接取下,用右手扶著,放在了地上。
本就微小的聲音在天德軍的軍卒調動的喧鬨聲中,郭戎這一不知不覺的動作並沒有為人察覺。
郭戎沒想到太上皇李誦會臨時決定重新啟用自己最初的想法,至於原因,已經不重要關了,刀已經入手,緊緊的握住刀柄的郭戎知道,關鍵的時刻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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