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霆還沒出宮,秦想想和姚二郎候在馬車旁等著,順便看著各種各樣的馬車從四麵八方而來。
姚二郎看得比秦想想還認真,嘴裡還不斷地感歎著:“果然是京師,這等景象在燕州,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到。”
這句倒是大實話。在燕州哪能找得到這般多的世家子弟,坐著香車寶馬招搖過市呢。
秦想想眯著眼,努力地辨認著各輛馬車上的徽記,再努力和名冊上的小娘子對上號。
羅家三娘和羅家四娘到得很早,二人同乘一輛馬車而來,甫一下車,秦想想便嗅到兩位小娘子之間不可見但確實存在的硝煙。
雖然姐妹二人梳著一樣的發髻,穿著同樣款式的衣裙,走進長公主府時也親密地挽著手臂。
可二人的腰帶,一個比一個勒得緊,仿佛再多勒一分,那腰肢就要斷了似的。
嘖。果然姐妹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隨著日頭漸漸高升,小娘子與郎君們絡繹不絕的來,姚二郎都要看花眼了,哪裡記得誰和誰?
再瞧秦大娘子,氣定神閒,一邊低聲和他說:“那是丁太使令家的孫女丁大娘子,這是禮部宋員外郎的獨女宋娘子……”
姚二郎歎為觀止。這秦大娘子的腦子,哪裡是腦子,分明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名冊。怪不得陳叔定要叫秦大娘子替代朱三郎的位置陪少主來呢。
這要是他和朱三郎,很有可能會將差事給辦砸了。
秦想想忽地頓了頓,詫異道:“薑鴻生也來了呢。”
這薑鴻生和旁人不同,他是走路來的,身邊一個小廝也無。他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就穿著平時的舊衣,四處張望著,就要跨過門檻進去。
管事的攔著他,大約是要讓他出示請柬。
薑鴻生左摸右摸好半響,才從袖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請柬來。
姚二郎看得直樂:“薑郎君可真是有意思。不過他也沒有定親嗎?”那管事看到皺巴巴的請柬,明顯臉都綠了。長公主府的賞花請柬耶,多少人求而不得,視若珍寶,這薑鴻生倒好,像對待一塊抹布似。
姚二郎話音才落,就聽得旁邊一個小娘子細聲細氣的說:“二姐,那不是薑家表哥嗎?我們要不要和他一起?”
另一個小娘子鄙夷道:“他又沒有恩封,也沒有上進心,整日在外麵胡混,和他一起作甚?”
姚二郎目瞪口呆,這京師裡的小娘子們,功利心怎地這般強呢。怪不得自家少主沒請封前,主公一點替少主定親的意思都沒有。倘若少主沒有被封為世子,恐怕這京師裡的小娘子們,都看不上少主吧。
“崔卿卿來了。”秦想想說。
崔卿卿今日打扮得竟是低調了些。往日滿頭的金光閃閃,今日換成了一朵盛開的牡丹粉絹花。身上穿的也不過是粉紅襦裙,藍地披帛。儘管如此,她的容貌在眾多小娘子中,還是很出色的。
她左顧右盼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廖浩海。
秦想想落落大方的看著她,她也沒發覺。
還真是巧,崔卿卿前腳剛進去,後腳廖浩海就來了。
廖浩海的相貌和家世,在今日赴宴的郎君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從他下車,秦想想就一直看著他。
廖浩海卻是橫了她一眼,朝她點點頭便撩袍大步進了門。
姚二郎看看廖浩海,又看看秦想想。
秦想想大大方方讓他看。
她和南宮問月,還有廖浩海的關係,在穆霆這裡又不是什麼藏著掖著的秘密。
姚二郎忽然道:“大娘子,你若是有話想問廖評事,便儘管去問,我替你看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