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書發到西安秦王府,秦王看到旨意,當即樂得哈哈大笑。
“太好了!”
“孤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進京了!”
朱樉這一年來過得一點都不爽,先是被一個老騙子騙了幾十萬兩銀子,回到封地上因為趕上藍玉非得玩什麼關門打狗,讓幾萬北元士兵從自己的轄區跑了,還被父皇狠狠地申斥了一番。
後來因為自己要擴建王府,多在封地收了點稅,又不知道被哪個狗東西捅到了父皇那裡,害得他又被父皇臭罵一通。
朱樉不覺得自己有錯,隻覺得父皇小題大做。
畢竟,他以前犯的錯比這大多了,也沒見父皇隔三差五地訓斥啊。
在他看來,父皇之所以訓斥他,主要是為了打壓他,好給他的好大孫鋪路!
現在詔他入京演武,也一定是想讓皇太孫立威,讓他們這些當王叔的敬服。
然而他偏不讓那老頭如願!
你不是想讓朱允熥立威嗎,那孤就讓他顏麵掃地!
朱樉在接到聖旨當天,就命人在三衛兵馬裡挑選精銳。
按照父皇的旨意,他此次進京隻能帶領三千人馬,可得仔細挑一挑。
在朱樉憋著勁給朱允熥下臉麵的時候,周王朱橚更是咬牙切齒的在琢磨這事。
相對於朱樉的不忿,朱橚對於老朱和朱允熥的怨念可謂是恨意滔天。
他怎麼說也是大明的親王,老爺子竟然隻因為他慢待了那孫子,就命錦衣衛的人來打他的板子,簡直是欺人太甚!
可憐他三十來歲的人了,竟然還要被當著妻妾的麵打板子,讓他情何以堪!
因此,在接到老爺子的旨意後,朱橚這個從來不關心軍事的人,都親自跑到軍營裡挑挑揀揀。
一萬五千人裡挑三千人,自然是優中選優!
朱橚在挑完了人還覺得不夠,因為他的三衛兵馬長年閒置,很多軍械、鎧甲都破損嚴重。
如果放在平時,他才懶得關心呢。
畢竟,就算北元入侵,也打不到他們開封府,他也就沒必要在軍隊上多花錢了。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要在演武上大出風頭,狠狠的落落朱允熥和老爺子的臉麵!
於是乎,朱橚砸鍋賣鐵搞了三十萬兩銀子裝備軍隊。
腰刀全都換上最新的,鎧甲也花高價買。就連戰馬的馬蹄鐵,都得敲下來換上鋥光瓦亮的镔鐵!
朱棣在接到父皇的旨意,當即將自己的智囊姚廣孝給叫來了。
“姚上師,你看父皇這道旨意有何用意?”
姚廣孝恭敬地接過朱棣遞過來的聖旨,匆匆看過一遍後,當即朝著朱棣拜倒。
“老和尚恭喜殿下!”
“殿下有了這道聖旨,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整備軍械,打造兵器啦!”
朱棣聽到這話,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早就想擴軍了,但最大的難題是不能私自打製兵器,又不能找朝廷要。
然而,在接到父皇的這道旨意後,他就可以借著上京演武的由頭,請求父皇準許他打造一些新的兵器、鎧甲。
雖說進京演武隻能帶三千人,但一旦有了父皇的旨意,他就算多打造個三萬把武器,又有誰能說什麼呢?
最重要的是鎧甲!
朝廷對於武器的管控一般,並不怎麼嚴密。然而,對於鎧甲的管控可是非常強,尋常人家敢私藏鎧甲都是謀反重罪。
哪怕他是藩王,也不敢私自打造鎧甲,隻能上書朝廷,請求朝廷給予撥付。
“孤自然是曉得這個好處的,隻是想不通,父皇為何要讓孤和其他兄弟進京演武。”
姚廣孝聞言微微一笑道。
“殿下已然知道,隻是想借老和尚之口說出來罷了。”
“其實皇帝陛下此舉無非兩點,其一,讓殿下和其他藩王知曉皇太孫的用兵之能。其二,讓皇太孫看看邊軍的威武雄壯,不至於生出削藩的心思。”
“這就跟山林間的野獸似的,殿下見過老虎逐鹿,可曾見過老虎抓著黑熊死命地咬?”
朱棣聞言搖搖頭道。
“未曾!”
姚廣孝哈哈一笑道。
“這就對了!”
“因為老虎和黑熊都知道對方不好惹,老虎就算能咬死黑熊,也怕傷到自己,從而讓自己失去戰鬥力。同理,黑熊也不會過分地招惹老虎,平白地讓自己陷入險地。”
“因此,這兩種動物在山林間可以和睦相處,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陛下讓殿下和諸位藩王入京演武,也是存了同樣的心思。你們和皇太孫彼此忌憚,又彼此倚仗,誰也奈何不了誰,又誰都離不開誰。”
“藩王需要朝廷的支持,才能應對北元的劫掠。朝廷也需要藩王擋在前邊,替自己守衛一方,才能從容調兵遣將,從容地應對外敵。”
姚廣孝說到這裡,雙手合十,朝著南京的方向躬身一禮。
“陛下此舉可謂是用心良苦,既保全了殿下和諸位藩王,又保全了皇太孫。”
“隻是可惜嘍,陛下沒有算到人心!”
朱棣聽到這話趕忙追問道。
“姚上師,此言何意?”
姚廣孝搖了搖頭道。
“人心向來是不知足的。”
“而且,以老和尚所知,皇太孫身邊的三位師傅,都是儒家一派。”
“儒家向來講究集權,豈能任由殿下和諸位王爺逍遙?”
“隻要皇太孫繼承大統,他們定然會建議皇太孫削藩!”
“到時候,殿下恐怕想要個善終都不能夠嘍……”
朱棣聽到這話,臉上立馬露出不快之色。
自從看出老爺子的打算立朱允熥為皇太孫的心思,他就有了奪嫡的想法。
現在姚廣孝又在攛掇他造反,他心裡當即有些逆反。
“姚上師,孤現在隻想做閒散王爺,你就彆說這些話來擾孤的心境了。”
姚廣孝聞言微笑不語,直至把朱棣看得心裡發毛。
“你有啥話就直說,瞅著孤發笑是為何?”
姚廣孝嘿嘿一笑道。
“殿下忘了藍玉乎?”
“在太子殿下還活著的時候,藍玉就幾次三番在太子殿下麵前說您的壞話,讓太子殿下提防著您。”
“現在太子殿下故去,皇太孫將來接掌大明皇位,藍玉若是再進讒言,您認為皇太孫是信與不信?”
“殿下和太子殿下有手足之情,藍玉說點挑撥離間的話尚不足慮。然您和皇太孫之間可隔著一層呢,皇太孫年輕氣盛,血氣方剛,聽聞您對他的帝位有所威脅,豈能輕易放過您?”
“到時候,恐怕秦王、晉王、周王無恙,您的燕王之位是必定要被廢除的!”
朱棣聽到這兒,登時被激出一身冷汗,一把抓住了姚廣孝的手道。
“姚上師救我!”
“我要如何做,才能免此災禍?”
姚廣孝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開始念起了地藏經。
朱棣見狀心裡更慌了,撲通一聲就給姚廣孝跪下了。
“姚上師,孤待你不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嗚嗚嗚……”
姚廣孝聽到這動靜,這才裝作慌亂地睜開眼,一把將朱棣給扶起來。
“殿下!”
“求人不如求己!”
“求人不如求己?”
朱棣嘴裡喃喃自語地重複著這句話,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狐疑。
“姚上師的意思是……”
姚廣孝微微一笑道。
“多做點準備總是好的,就算殿下沒有傷虎意,也不能沒有防虎心!”
“孤明白了!”
“孤這就給父皇上書,請求打製兵器、鎧甲之權!”
老朱在下達旨意後,當即明發天下。
他故意緩了幾天,約莫消息傳到大孫那邊了,這才倒背著手來到文華殿。
本來老朱是想聽大孫跟他訴苦,比如說什麼時間緊,來不及訓練新兵之類的話。
然而,當他趕到之時,隻見文華殿一派繁忙的景象,都沒人搭理他。
“皇太孫,河南商賈要購買一百萬斤镔鐵……”
“賣!”
“皇太孫,陝西客商購買一百二十萬斤镔鐵……”
“賣!”
“隻要價格合適就賣,不用事事問孤!”
高明聞言再次高聲提醒一遍。
“殿下,這可是陝西的客商!”
“陛下降旨,讓天下藩王入京演武,這明擺著是衝著您來的,您怎麼還能賣給他們镔鐵,幫他們打造兵器鎧甲呢!”
朱允熥聞言滿不在乎的道。
“時代不同了!”
“未來的戰場是火器的時代,冷兵器用的武器和鎧甲,注定要被曆史所淘汰!”
“呃呃……”
高明聽到這話,知道再勸也沒用了,隻能在商會那邊遞交的訂單上簽字蓋印。
朱允熥剛交代完這件事,就感覺王德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他抬頭一看,隻見皇爺爺正瞪著兩隻龍眼看自己。
“皇爺爺!”
朱允熥興奮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上前一把抱住了老朱頭。
“皇爺爺,您能不能再下一道旨意,讓王叔們多帶點人進京演武?”
老朱聽到這話整個龍都蒙了,自己是想敲打一下這孫子,讓他彆這麼跳的,怎麼這孫子還嫌敲打得不夠?
“為啥?”
“皇爺爺,三千人夠乾嘛的,怎麼著也得帶三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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