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拉爾德恢複意識的時候,他正靠在鏡子上,全身酸軟,那種感覺就像是跑了一個馬拉鬆緊接著再來一趟鐵人三項。
好在傑拉爾德靠在鏡子上,要不估計他腳下一軟就會坐倒在地,到時候恐怕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
他雙臂支撐著膝蓋,俯身大口大口喘息著,過了很久才慢慢恢複過來,才有精神打量眼前的情況。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手中的利劍早已不知所蹤,在他的眼前,場景一片狼藉。
十數本書隨意地躺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板上,或開或合,形態各異。
書的周圍是一頁又一頁內容各異的書頁,它們亂糟糟的散落著附近的地板上,數量之多就像是整本整本的書籍被徹底拆散開來。
大多數書頁上還有黑漆漆的火痕,像是被烈焰的高溫熏黑了一樣,隻不過結合散落書頁上隨處可見的黑色粉末來看,傑拉爾德更傾向這些書頁真實經曆過烈焰灼燒。
眼前的書架和書桌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最近的長桌像是被什麼東西暴力撕扯掉了大半,缺口處能夠明顯看到突出的木刺,隱約能夠看到其上殘存的黑色火焰。
右邊的一扇書架上開了一個半個人大小的大洞,大洞貫穿整個書架,透過空洞能看見後麵的書架從中間的位置攔腰截斷。
最誇張的是窗邊的景色。
某扇落地窗整個爆開,就像是圖書館遭受到了定向爆破,破洞的地方參差不齊,但是完全看不出來之前這裡曾經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月色皎潔明亮,那種令人不得勁的注視感消失不見了。
傑拉爾德甚至感覺月色真美。
整個圖書館般的「安息之地」籠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不遠處長桌旁邊長椅的靠背上,一名少女沉默地坐著,抬頭迎著月光。
整個「安息之地」寂靜無聲,似乎隻有清冷的月光和無人翻閱的書冊,之前傑拉爾德遭遇的一切不真實的像是一場夢。
少女長著一副東方麵孔,大約十三四歲,穿著一身潔白的小夜禮服長裙,稚嫩的臉上流淌著輝光。
少女是傑拉爾德的老熟人,確切的說是在他夢中的老熟人,儘管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就是有這一種莫名的熟悉。
不知為何,少女臉上流露出“我已經活了幾千年”的沉默和悲傷,就像是看過了世界從無到有,她所有的隻是虛無。
“我在夢中?還是醒著?”傑拉爾德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第一次見到少女流露出這樣的表情,那表情陌生而冷漠。
“很不幸,這一次你不是在夢中。”
少女看向傑拉爾德,笑了笑露出一個傑拉爾德看不懂的表情,透過她深紫色的瞳孔,傑拉爾德看見了如同神明一般的憐憫。
“雖然我不是實體,但經過你這一次大鬨,對我來說現實和虛幻的邊界模糊了很多,相信我,你不會希望我真正成為現實的。”
這一次少女的神情嚴肅了許多,全然沒有玩鬨的樣子。
“傑拉爾德,彆在糾纏下去了,離開「遊騎兵」和海拉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好嗎?”
少女的語氣中竟然帶了一絲懇求,仿佛此次出現就是為了規勸他一樣。
傑拉爾德默然,他早已深陷其中,如果不能乾掉「西西弗斯」,就連活下去都是奢望。
寂靜,久久的寂靜,傑拉爾德和少女都沒有說話。
就像是他們都有著心事。
或許這就是命運,命運就是那種看不見摸不著,但你就是掙脫不掉的東西。
你以為逃到了足夠遠的地方,躲在某個地方,砌築起高牆,試圖永遠遠離命運,殊不知一回頭命運早已悄然跟著來到你的身邊。
隻需要一兩次的機會,自以為的高牆就會徹底垮塌,沒人能夠拒絕命運。
如果不乾掉「西西弗斯」,傑拉爾德就沒有活下去的價值,會被「遊騎兵」毫不猶豫的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