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娜塔莎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正身處一片廢墟之中,滿地都是殘垣斷瓦,像是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鬥,天空中陰雲密布,微風吹拂中能嗅到血的味道。
她隻記得之前在「安息之地」中見到了一個絕對不會出現的人。
為救她而犧牲的前隊長。
他還是和犧牲時候那副模樣,穿著棕褐色的作戰服,黑色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他在呼喚娜塔莎,伸出手笑吟吟地看著她。
娜塔莎意識恍惚間送開了緊握著傑拉爾德的手,等她回過神來就在廢墟之中。
“這裡是……?”娜塔莎眯著眼睛觀察著四周,眉頭微蹙,這裡的一切給她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她觀察了下自己,之前的製服早已不見所蹤,此時她穿著黑色緊身作戰服,身材分在凹凸有致。
她的頭開始疼了起來。
她想起來了。
這裡是「耶特蘭」城郊,是她調任之前最後一次任務的所在地。
娜塔莎臉色蒼白,隊友倒下時候絕望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刺激著她的神經,腳下一軟,她頹然坐倒在地。
儘管她是「遊騎兵」的資深老兵,但是她的實際年齡也不過隻有十五六歲,讓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重複經曆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還是太殘忍了。
娜塔莎緊緊閉著雙眼,眉頭扭做一團,神色痛苦。
許久,她重新睜開了眼睛,此時的她滿頭大汗,像是拚命掙紮逃脫出了夢魘般的回憶。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倒在這裡,傑拉爾德還在等著我。”娜塔莎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掙紮著從地上爬起。
“我要想卡爾隊長一樣,成為隊員倚靠的榜樣。”
“至少這一次,我要試著救下曾經的隊友。”
她掙紮著站了起來,正在思考如何扭轉即將發生的一切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小娜塔莎……你怎麼會在這裡?”那聲音十分親切,看起來和娜塔莎十分熟悉。
娜塔莎聽到男子的聲音,心中大喜,看來此時任務還沒有開始,這一次看來她有機會去扭轉一切。
雖然無法改變事實,但至少她能原諒當初弱小的自己。
隻是當她回過頭去的時候,才見識到什麼叫做晴天霹靂,連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一並熄滅。
卡爾隊長不知何時靠坐在娜塔莎不遠處的斷牆邊上,他身上棕褐色的作戰服就像是被鮮血洗了一次,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的身上滿是傷痕,就像是經曆了淩遲一樣,隻是傷口極不規則,有大有小。
他的左臂以詭異的姿勢傾倒在身旁,看起來就像是整根斷掉隻剩下些許皮肉連接,右手上已經連手指都不剩一根。
從他的腹部能夠看到鮮紅的血肉中裸露著大量的粉色,看起來他被不知名的東西開膛破肚,就像是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
在他的頸側,像是被野獸撕咬過一樣,大半個脖子全都不見,猙獰的傷口伴隨著他一呼一吸之間,有著身體裡為數不多的鮮血迸出。
黑色的長發散亂搭在他的身上,他的眼中一片混沌,就像是意識消散的人一樣,行將就木。
像是被人抓住了脖子,娜塔莎感受到強烈的窒息感,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隊長……”娜塔莎想要說什麼,但是洶湧的淚水讓她什麼都沒能說出。
“小娜塔莎……我好痛啊,怎麼會這麼痛,我的手,我的手不見了。”
幾乎失去了聲帶的卡爾不知為何還能發出聲音,聲音低沉嘶啞,語氣滿是痛苦與絕望,就像是地獄惡鬼的哭嚎聲。
“救救我啊,小娜塔莎,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