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廠衛進駐天津三衛,奉旨清查皇莊皇店始,天津三衛就沒有再消停過,陳奇瑜赴任天津兵備道以來,整頓衛所,清查屯田,聚民開荒,創天津水師,陳繼盛、曹文耀赴任天津水師遊擊,這樁樁件件啊,陳奇瑜拿捏的時機和尺度都極佳,令天津三衛雖被乾掉一批衛所官,但天津三衛的時局,卻沒有出現大的波動。
朱由校收斂心神,轉身看著跪地的王體乾一行,“都起來吧,大過年的,不要動不動就跪了。”
朱由校捧著暖手爐,望著遠處的煙火群,語氣淡然道。
司禮太監王體乾也好,站在身後的諸太監也罷,心底都藏著畏懼,承天門放的煙火是很璀璨,可多數人不知道的是,先前在兵仗局的太監宦官死掉多少。
王體乾恭維道。
“知道了。”
“過年了,先前都辛苦了,這都是你們應得的。”
朱由校太清楚這些了。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製度,能徹底止住貪這一行為,唯有緊繃那根弦,做到持續性肅貪和反腐,才能把紅線底線牢守住。
“嗬嗬~”
貪權,貪名,貪利,你們最好做的足夠隱秘,最好一直彆被揪出,否則撞上了,那下場就是死!
“皇爺,京營各處所撥糧、肉、酒等,在運抵各處發放時,京營各部健兒都……”
王體乾一行忙作揖謝恩,王體乾起身,顧不得去拍膝蓋處的雪,就緊隨在朱由校身後進東暖閣,“據國舅所言,便民社一經開業,就在外城諸坊引起轟動,那些被選中的商賈,調派很多人手來維持秩序,去便民社的萬民,無不是感恩戴德。”
天津衛城。
“兵憲,這就是誣陷啊,我倪家根本就沒有這些海船,不知是末將得罪了誰,竟敢這樣構陷末將!”
朱由校笑著搖搖頭,望向遠處綻放的煙火群,恩澤,或許有吧,新年伊始,京城需要此等盛況,來提振民心,隻是多數人不知道的,是這些被拉到承天門放的煙火,多數是兵仗局所轄火藥局,原先所製所儲的火藥,經畢懋康、宋應星、焦勖他們篩選,有一多半的火藥,是夠不上軍用標準,品質太差,留著就是隱患,索性都製成煙花來與民同樂。
講到這裡時,陳奇瑜眼神示意陳繼盛、曹文耀二將,二人見狀,遂起身朝外走去,此幕讓不少人都生出驚疑。
王體乾一行皆跪地謝恩。
“皇爺,西山和豐台大營,所撥賞賜皆已運抵,西山和豐台大營的健兒,一個個都對皇爺賞賜感恩戴德。”
“是啊兵憲,我趙家也沒有此事,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啊!”
“這都是皇爺的恩澤。”
特彆是倪趙梅三家,領天津三衛指揮使,世職,在天津三衛根深蒂固,先前陳奇瑜能整頓衛所,清查屯田,殺一批衛所官,就是靠他們幫襯著,這借的就是東緝事廠的勢,畢竟那是李永貞還在天津三衛,一批批貪官汙吏被押到天津三衛,繼而移押到京城去,論誰都要掂量掂量。
陳奇瑜撩袍坐下,環視眼前眾人,笑著說道:“諸位也都知道,如今的遼事危急,天津三衛很特殊,不止是京畿的門戶要衢,更與遼地隔海相望,陛下對天津三衛寄予厚望,對遼事更是很重視,可本官卻發現有些人啊,對此卻不關心。”
王體乾露出笑意,作揖行禮道:“內廷上下無不感恩,皇爺……”
看著那朵朵綻放的煙火,朱由校感受更深的,就是貪腐的嚴重性和緊迫感,這根弦要是鬆了,造成的危害多嚴重,是誰都無法預估的。
要想馬兒跑,就要勤喂草。
趁著先前在內廷展開大清洗,殺掉一批批內廷碩鼠,殺掉一批批外朝貪官,惡紳,奸商,以暫時性遏製內廷貪腐,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待到孫國楨這批官吏回歸,屬於內廷的新體製就能孕育而生了。
在朱由校的眼裡,內帑銀是花不完的,單一個抄家,後續不知要進行多少,更彆提內廷要逐步開源了。
divcass=”ntentadv”“國舅掌管的便民社,在外城諸坊如何呢?”
“奴婢遵旨。”
朱由校抬起頭,看向殿外,那眉頭微蹙著,深邃的眼眸看著外麵,這一刻,仿佛時間靜止一般。
陳奇瑜的眼睛啊,就瞄上這些被他邀請來,表麵啥事都沒有,背地裡卻養著很多海船的家夥。
天津水師儘管已經創設,水師新卒也招募一批,可所需海船卻遠遠不夠,即便是籌建造船廠,想要滿足天津水師的需求,那沒有數年是不夠的,陳奇瑜是可以慢慢來,然天子所言的對遼戰略卻根本等不起。
“奴婢等叩謝天恩。”
“那就好。”
“這些都是本官無意間得到了,諸位可先傳閱看看。”陳奇瑜將一封信,遞到身邊的人手中,笑著說道:“還好是落在本官手裡,倘若叫錦衣衛或東緝事廠知道,這天津三衛不知要怎樣啊。”
“兵憲,您可要明察……”
見眼前眾人這般激動,陳奇瑜麵不改色,悠哉的放下酒盅,他等的就是這些話,不然如何叫他們縱使不心甘情願,也必須捏著鼻子,把名下的海船都移交給天津水師呢?
在天津三衛這邊,有些人可以殺,但有些人要留,倪趙梅三家就必須留著,就算想清查他們,也要等合適的時機才行,陳奇瑜做官做那麼久,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儘管陳奇瑜心底不喜這些,但現實往往就是這樣殘酷,把事情辦好,有些事情就必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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