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李叔，二壯……”
楚夜寒表情起初嚴肅和沉重，但又想起這些年種種，隨後笑了笑，“其實徒兒想說玄天宗就是我的家來著，不過楚家的遺址在何處，我也記得真切。”
現在不用去查看對方的信息他也能知道，楚夜寒的母親是知道內情的，因為她是一名修士。
話音落時，一道紅意身影現身，讓蘇臨的幾名弟子嚴陣以待了起來。
蘇臨將手從小紅腦袋上拿開，他總要裝裝樣子，“為師也不是什麼都會，隻不過學習了需要的術法。”
“夜寒，為師這些年在山下時，也對當年的事有過些調查，為師有件事想問你……”
蘇臨平靜的道，觀察著楚夜寒的表情。
楚夜寒愣了下，腦海中浮現出母親的麵容，那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小時候經常帶著他去河邊放風箏。
葉音凝和羅劍心被他派去鎮上打探消息了，他會儘量保護三名弟子，但也不會保護過度，變成了限製。
如果當年那些人有在屠殺後去官府查看，再對比屍體的數量，就會知道少殺了一人，但修士做事大大咧咧，當日又有那麼多強者橫掃楚家，估計任誰也沒想到還有一個活口。
可聽師父這話的意思，自己的母親難道不是個凡人嗎？
“徒兒不清楚，如今連母親的麵孔都有些忘了。”
大概看了一遍後，蘇臨可以肯定，楚夜寒的母親的確是從外地來的，這名叫小紅的婢女侍奉過楚夜寒的生母，還曾聽楚夜寒的母親說起她是從最南邊來的。
蘇臨搖了搖頭，“都隻是推測，信息太少，看了不得不用些特殊手段了。”
蘇臨開口道，他感覺到了楚夜寒的情緒波動，對方養氣功夫很好，但此時回到家鄉，心緒也是在不斷激蕩。
楚夜寒儘管很想親自調查，但他也知道師父說的對，而且他不會再違背師命了，對於師父，他是絕對信任。
“下一個百年……師父難道下次不隨我們一起了嗎？”
羅劍心行禮道，“師父，我想把劍典寫下來放入我們宗門中，卻發現我寫不出來。”
蘇臨遠遠的看了眼那尊巨獸，如那位修士的手記上所說，虎身人麵，生有九頭，威嚴而暴虐，有些像是山海經中提到過的開明獸。
楚夜寒感慨道，他能感受到，蘇柳兒身上沒有任何怨氣和陰戾之氣，平和自然，這樣的存在不能說是鬼物了，應該說是魂修才對。
不多時，他們便重新回到了楚家大院，有三名地縛靈徘徊在此。
葉音凝從膠囊中走出後，好奇的問道。
老乞丐連連磕頭，又給其他乞丐使眼色，眾乞丐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小屋，離開楚家的廢墟。
“不好奇天魔道為何要殺你？”
海風國境內的修士不知者不畏，便是有記載傳說，也不清楚那開明獸到底是什麼層次的生靈，所以才敢每百年都進來探索。
站在前麵的那個男人，一身黑衣，身上沒帶任何武器，臉上帶著平易近人的笑，可就是讓他感覺莫名的瘮得慌。
京南省距離最南方可還有一千多公裡呢，這在交通不方便的凡間來說，是很遠的一段距離，通常來說不會有人外嫁這麼遠。
而那些可怕的鬼物，都跪在地上，朝一個方位叩首。
“師父……那隻巨獸，到底是什麼，我怎麼感覺，它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強。”
一旦維度流放被破解，他的自我防護能力也並不比其他的三階異人強到哪去。
“就你身上那幾個子？先彆說有沒有錢，就你這樣人家都不讓你進去。”
蘇臨的情況特殊，目前掌握的能力多，而且戰鬥實力強，主要是因為他掌控的幾種能力在現階段還比較高端，加上他的天賦有助於他在戰鬥中計算，所以暫時沒什麼問題。
能找到殘留在世間的陰魂不足為奇，但真正死去，已入輪回者的魂魄，到底怎樣才能招回世間？
不，他長大了，他應該去擁抱母親，儘管他這輩子也沒有為母親遮風擋雨的機會了。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回到現世後，會見到自己的兒子。
聚集在出口處的修士們紛紛驚呼，這批進入天遺山秘境的高手或多或少都有收獲，在這裡是準備清點一番，跟其他道友互換下情報和機緣。
“師父……這？”
“他……他穿著灰色衣服，咱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但看起來很好，不像是我們凡人用的料子，他不僅問了我，還問了許多鎮上的老人，問完後就離開鎮子了，好像沒得到他想要的情報。”
“回公子的話，楚家上下數百口人被屠殺，自是有諸多怨氣在內，可大多靈魂都已經歸於此方天地輪回，並無殘留，唯有兩三名殘魂在世間徘徊。”
“你們說，這楚家都被滅了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有人來打聽消息？”
他們都是修士，自然不會怕鬼，隻是他們常年在山上，也是第一次見到鬼物。
楚夜寒起初眼神變換，但很快就平靜了下去，“可我如今想來，當年參與屠殺楚家的修士，不止天魔道一家才對。”
除非……
唯有羅劍心在一旁抱著劍出神，自從得到天劍傳承後他就經常這樣發呆，有時候葉音凝和楚夜寒都覺得這位大師兄是不是傻了。
蘇臨看到這名女子，心中大石落定，恐怕整個楚家中，也沒幾個人能比楚夜寒的母親更清楚內情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讓天魔道的人也想殺楚夜寒？
“你們走吧，最近不要靠近楚家大院。”
“瘸腿劉，還認得我嗎？”
葉音凝則是覺得師父運用陰力，非是陰冷之力，卻也與自己的太陰之力有些共通之處，頗為玄妙。
秋風蕭瑟，吹過鎮前的老槐樹，卷起幾片樹葉，飛過斷壁殘垣，最終落在焦黑的廢墟上。
“娘……”
蘇臨讓楚夜寒跟上，在鎮上逛了一圈，主要用身份技能搜集情報。
他當時很小，很多事都不懂，但他記憶中的母親，應該隻是個凡人，他從未見母親用過什麼超凡手段。
蘇臨聞言並不意外，“你自己體悟即可，你師弟師妹都不是劍修。”
葉音凝留意到了蘇臨話語中的細節，她們玄天宗一共就師徒四人，如果有名額的話，他們全都能進去，沒道理說下次師父不隨同。
楚夜寒走進來，看著正在沉思的蘇臨問道。
“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拯救了徒兒的靈魂，又怎談不上救。”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開明獸平時都在睡覺，可能一睡就是幾年十幾年，這些年來修士們恰巧在百年開啟時進入秘境，都沒碰上它罷了。
蘇臨等人正準備離開，秘境內卻響起了一聲震天的怒吼聲，他猛然回頭，目光看向一個方位。
情況合適他就用飛劍，敵人不夠靈動他就用次元切割，麵對大目標大範圍的敵人時，他就用太陽真火。
這特麼是什麼鬼東西，綜合屬性超過一百點！
“是肅清者，快走，不要久留！”
蘇臨誠實的道，當年楚夜寒能活下來，完全是他自己運氣逆天，藏的好，才能幸免於難，他的前身來到這裡時，一切都結束了。
但蘇臨感覺這兩名弟子也快突破了，多半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
“我母親是外地人，但這也不能說明她就是修士啊……”
他的能力很多很雜，對於異人來說，其實是很忌諱的。
“哎，你們說，現在還有人來問，是不是說明楚家當年得到的寶貝其實還在，那些仙人爺爺沒找到？”
他內心感動，但此時他更好奇師父有沒有查出來什麼。
海風國也是有人口普查的，對於凡人來說，沒有戶口的就是黑戶，而楚家經商，做的都是規矩生意，家族有多少口人，包括雇傭了那些仆人，在官府都有登記。
他本以為這作為一個超凡世界，自己隨便一召喚就是一些數量不多但精銳的鬼魂，但沒想到江海鎮這地方不行啊，恐怕歸於此處的沒幾個強者。
“應當是秘境內的守護者，這是伱們第一次進入天遺山秘境，但為師要說，下一個百年，便不要進去了。”
比如今日他就在那青銅小劍下吃了癟，一向好使的空間能力被破解，他就變得極其被動了。
蘇臨擺了擺手，讓這些乞丐離開，消息他已經看完了。
蘇柳兒欠身行禮，在靈氣複蘇後，她被蘇臨授予鬼修法門，加上清婉的饋贈，修為一日千裡，雖然和蘇臨實力相差不少，但也還能再某些領域幫上些忙。
因為他的百鬼夜行技能是固定消耗一半的魂能值上限，召喚出當地範圍內的曆史鬼魂英靈，來為他作戰。
楚夜寒看到這三位地縛靈，神情悲戚，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隻是掃了眼第一頁的詳情，蘇臨便頭也不回的帶著三位弟子衝入了那傳送薄膜中。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哦，咱們就當個禍害，今日有酒今朝醉吧。”
蘇臨口中誦道，下一刻，廢墟上陰風陣陣，似乎有什麼通往另一界的門扉被洞開了。
楚夜寒心中觸動，他知道師父絕對是個正派人士，與鬼物魂靈相關的手段自古被人視為邪道，師父恐怕也是不喜的。
老乞丐咽了口吐沫，開口道：“那……那我說了，是一個帶著貓臉麵具的男人，他跟我們打聽楚家的一些舊事。”
而小紅也沒聽說過楚夜寒母親娘家的事，這位神秘女子好像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像是沒有父母一般。
說到底，這真的是修士能做到的事嗎？傳說中的仙人可以打通陰陽嗎？
直到傳送結束，蘇臨再次腳踏實地，才鬆了口氣，他方才說不定見到了這個世界的上限級生靈。
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乞丐，正聚在一處半坍塌的房屋中喝著不知從何處討來的小酒，吃著燒雞，津津有味的談著鎮上的雜事。
天劍傳承對羅劍心來說更多是一種輔助參考，可以加速他的成長，但他如果一輩子都照著這個學，去模仿的話，反而會限製了自己的上限。
“謝謝仙人爺爺，謝謝仙人爺爺。”
楚夜寒皺眉思索，而且他想不通，即便自己母親是修士，他也不認為母親看出自己體質後會對外透露。
當然，這也隻是暫時性的。
楚夜寒震驚極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師父居然還有如此無上手段。
穆靜秋深深行禮道，情真意切。
所以蘇臨準備這次回歸後，在自己的肉身主屬性上下些功夫，然後想辦法提升一波戰鬥專精能力。
他猛地轉頭，發現有兩個男人正站在門外，穿著文士青衫的男子正緊緊的盯著自己，但他落後了一個身位，應該不是主家。
老乞丐提醒道，他今日見到的那個男人，臉上帶著一張貓臉麵具，一身灰袍裹得嚴嚴實實，臉上唯一漏在外麵的眼睛，看起來可滲人了，他沒有眼珠的，一片茫茫的白。
蘇臨勉勵道，他相信楚夜寒有這個潛力。
對於她而言，隻覺得是有一股力量感召自己，就被拉回了現世，那是一股威嚴的，不可反抗的力量，對於她們陰魂而言就像是無上的至尊。
老乞丐聞言心中疑惑，大著膽子抬頭，仔細端詳了楚夜寒半天，忽然嚇得連連後退，滿臉驚恐，額頭冒汗。
楚夜寒思索道，他之所以提出仇殺的可能性，是因為他如今沒那麼天真了。
“好好體悟，這是你的大機緣，但要記得，可學不可像。”
楚夜寒聲音乾澀，他知道母親已經去世了，這隻是師父以無上神通自陰間臨時召出的靈魂，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想和對方說許多話，想讓母親再擁抱自己一次。
身份技能沒說隻能對人用，隻要是生命，理論上都可以。
以此推測，楚夜寒這些年定然是在外修行了，如今也是個修士了。
老乞丐滿頭大汗，看向蘇臨，對方明明沒有用任何神通修為壓人，他卻感覺心裡壓力巨大。
楚夜寒跪在穆靜秋的麵前，眼含熱淚，他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母親。
蘇臨手指輕敲桌麵，這都是他從鎮上老人的經曆中總結出的情報。
乞丐們嘲笑道。
不因為彆的，隻是因為這個男人問起了修士的事。
蘇臨提了提精神，“走吧，去看看當年事情的原委。”
蘇臨說道，“說起最南邊，讓人想起濕木林，那裡是天魔道勢力最廣的地方，很是混亂。”
當時他年幼，隻以為是自己的夢，現在想來恐怕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夜寒，當局者迷，你且出去，為師來問。”
正當幾名乞丐喝的興起時，一道聲音隨著蕭瑟的秋風傳來，讓那名剛說完話的老乞丐打了個激靈。
楚夜寒臉上露出悲意，全家被滅時他才八歲，那時候還不懂事呢，又知道家裡多少事？
“你母親並非是什麼大家閨秀，也不是附近城鎮上的住民，按照鎮上一些老人的說法，楚家的少奶奶是從很遠地方來的外地人，據說當年你們楚家還不同意你父母的婚事。”
“我未曾化名，如果天魔道去官府查了我楚家登記的名冊，對一下人數就知道，我沒有死，所以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確定我的身份了。”
半夜時，他聽到母親在哭，迷迷糊糊睜眼問母親怎麼了的時候，母親隻是抱著自己說對不起，次日醒來，又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換句話說，他蘇臨人人喊打的時代暫時過去了，現在是他主動出擊的時候。
自己的百鬼夜行技能再不濟，也不會拉出凡人的魂魄來，能被召喚出來的最次也有個10點精神的修為，這不是凡人魂魄能有的屬性。
以他之前在天遺山脈打出的威名，如今除了詭異生靈外不會有人想對自己動手，而詭異生靈還要顧忌他們明麵上的身份，所以他們最近是安全的。
一般來說異人都是專精一兩種能力，並將其強化到極致，否則麵對同級的對手時，花裡胡哨的能力不奏效，是致命的缺陷。
“娘，孩兒好想你。”
蘇臨放下酒杯，喚了個名字，“柳兒。”
楚夜寒走上前去，微微俯身，看向那名老乞丐。
“那位爺的事以後還是不要提起了，我看他應該是個修士，咱們招惹不起，喝了酒就都給我忘了。”
但師父還是研究出了如此高深的通靈手段，還能是為了什麼？
若不是為了研究自己的天邪體，為了幫自己調查舊事，師父又怎會在這種領域下功夫？
不同於低級的魂魄，被召喚出來的穆靜秋還保留有一定的自我意識，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儒雅青年，也是顫抖著開口。
蘇臨解釋道，他有些懷疑，開明獸並非隻是在秘境關閉後才活動，那樣的神獸沒必要遵守遷就這些弱小的修士。
蘇臨看著楚夜寒的眼睛，“你對自己的母親了解有多少？”
“娘，您能不能告訴孩兒，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楚家為何又會遭此大難？孩兒已經長大了，定要為我楚家討個公道，讓家人安息。”
楚夜寒問道，他沒有被喜悅和悲傷衝昏頭腦，知道師父用這等逆天的手段一定有限製，說不定還會折壽，他不能光顧著跟母親聊天回憶美好。
穆靜秋有些沉默，似乎並不想告訴楚夜寒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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