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雍正問策
北京城。
乾清宮。
“真是豈有此理!”
雍正帝猛地將手中的加急奏折擲於殿下。
下方,群臣跪伏,頭埋的很低,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這次,不僅是允祥、馬齊、張廷玉三人到場。
文華殿滿漢大學士嵩祝、蕭永藻,還有與馬齊同為武英殿漢)大學士的王頊齡,便連新複原職的文淵閣大學士王掞也來了。
王掞這人若是較起真來,可以算得上是廢太子黨了。
雍正為了體現大度,不僅沒有驅逐,反而還將其召回中樞,官複原職,就連代父發配的其子也打算回頭找個由頭赦免了。
內閣大學士、兩位議政王大臣,外加雍正器重的張廷玉,全員到場,可見這事非同小可。
是的,確實不小。
被雍正憤怒扔下去的加急奏折,是從南京來的。
寫的不是彆的,正是大明給康熙上廟諡,改了雍正上的聖祖仁皇帝,換成了昭宗順皇帝。
昭宗,亡國之君,順,恭順。
對誰恭順?
自然是對大明恭順,一如昔年的元順帝。
如此,雍正憤怒不是沒有理由。
因為這不僅是在辱罵康熙,便連他也得受到牽連。
而且大明宣傳部的那些官員,尤其是汪景祺,更是自作主張,寫文章痛罵雍正還有上麵的偽清皇帝不愧虜酋蠻夷,連聖祖這個號都敢用。
“這偽明朱逆,簡直辱我大清太甚……”雍正還在發火。
殿下無人敢言,便連一向自詡足智多謀的張廷玉,此刻也半句話不敢講。
沒辦法,先前剛出了一個加派的餿主意,致使山河四省發生叛亂,到現在都還沒剿清。
好在雍正沒有責罰,便連張廷玉的弟弟張廷璐半月前也剛剛從南書房侍講學士,遷調去河南做學政。
這並非調離中樞,而是已經夠時間外放了,官職中規中矩。
張廷玉何等聰明,哪還不曉得雍正啥用意。
怪不得康熙爺會選雍正繼位,如此隱忍善任,確有明君之象。
甚至此次內閣會議,專程發怒估計也是計劃好的。
畢竟,平日裡的雍正真要議大事,都是隻叫他們三人。
現在這樣全員到場,既是事態嚴重,也是在故意表態。
發怒了一會兒,自覺火候差不多了,雍正這才略微“消氣”,開口問道:“偽明朱逆,與我大清聖祖仁皇帝私上惡諡,諸卿以為該當如何?”
“主辱臣死,先帝陵寢未安,南賊如此欺我大清,當即刻發大兵討平。”
不用問都知道,說話的是那位剛剛官複原職的大學士王掞。
這還真是傷疤沒好,就忘了疼了。
在場之人,除了王掞這個太過耿直,甚至有些愣頭青的大學士,其餘人可都是人精,哪還不明白雍正的用意。
大學士嵩祝連忙開口說道:“皇上不可,而今各路大軍都在忙於各府剿賊,著實抽不出兵力剿賊。”
王頊齡聽罷,同樣說道:“九月已經過半,再有一月左右便要下雪。大軍支調聚兵尚需月餘,屆時必然行軍困難,起碼也要等到來年開春雪化。”
馬齊這時也開口,說道:“山東、河南、山西未有一分錢糧運至直隸,三省之地更是兵戈不休,流民叢生,急需賑濟,實是抽不出錢糧支持大軍,還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剩下沒發言的,全都山呼。
王掞似乎也反應過來,跟著跪拜。
剛剛嚷嚷著要發兵的是你,現在三思的也有你,還真就靈活的底線唄!
雍正聽後,滿臉痛苦:“真沒有法子了?”
說著,又看向張廷玉,問道:“卿可有何妙策?”
張廷玉心領神會,知道這是在給他機會,說道:“皇上不必憂愁,南賊不過秋後螞蚱,隻待皇上掃平北方之賊。待至來年開春,必可南下秋風掃落葉。屆時,活捉朱逆以告慰聖祖先帝的靈祭。”
雍正沉默片刻,最終長歎一聲:“唉……隻恨不能立刻為阿瑪滅了南賊,朕心實痛啊!”
“皇上恭謹仁孝,實乃我大清之福!”馬齊當即跪伏,眼含熱淚。
這時,張廷玉忽地開口道:“皇上,或可招撫偽明朱逆。”
“……”
本該嚴詞拒絕的雍正卻隻是眉頭微皺,並未斥責。
另外幾人同樣未曾開口,大家都是聰明人,誰還不知道誰在想什麼。
說是招撫,實則就是講和,或者說是借著講和的名義,去穩住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