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首領為何?”張先生不免疑惑。
“你適才也看到甘澄那批人的表現了,若不采取安撫措施,隻怕驟起內訌!”“盧南”輕聲道。
張先生默然,問:“總要一個解決辦法,出山之後,首領有何打算?”
“盧南”沉吟幾許,目光愈顯陰沉,良久,方才冷冷道:“這些馬匪雖然凶悍,但不服管教,終屬流寇蟻賊之屬,成不了大事,此前聯合,也隻是利用罷了。如今,既已事成,再與他們共事,隻會增加危險!至於打溫池,取死之道,那也僅是誆騙他們罷了!”
“首領打算擺脫他們了?”張先生凝眉道,似乎有所疑慮。
“盧南”淡定地說道:“不隻要擺脫他們,還有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這堆麻煩!”
一聽這話,張先生不由驚詫:“首領是想?”
“盧南”輕聲吩咐著:“通知我們的人,晚上慶祝,都給我控製住,不準醉了。另外,倉室中有些麻藥......”
這下,如何不知“盧南”的打算,張先生眉頭擰結,有些遲疑道:“這些人,可都是壯士,各個勇悍無比,如此,是不是可惜了?”
“不能為我所用,那就隻會是禍害!犯下了那麼大的事,竟然毫無自知之明,才數月就受不了了,豈能長久!”“盧南”不屑地說道。
對此,張先生也不得不承認,拱手聽命。
想了想,又問:“不知接下來,首領有何打算?”
“盧南”沉吟幾許,嘴角卻泛起了少許笑意,道:“自然再另尋去處隱遁,另待時機了!我早知黑汗使團案後,會引發巨大轟動,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有如今的影響。
如今,黑汗國借使團案,果然不安分了,在西域滋事,兩國之間,衝突不斷,很可能再起刀兵。至於河西,更倒了一大批文武官員,朝廷殺了不少人,河西官場上震動不已,一片混亂。
可以說,我們這小小的鳴沙匪,已然撬動了整個西北的局勢,就這一點,足以自豪啊......”
“尤其是,朝廷還拿不住我們!”張先生也嘿嘿笑道,對黑汗使團的襲擊,他可是出謀劃策,儘了大力的。
“盧南”又琢磨了下,吩咐道:“此處也不能繼續待了!此間事了,讓弟兄們分批出山,散入民間,少了甘澄那乾人,目標也小些,易於隱藏。
將入冬了,官軍的動作也必然會消停,等熬過這個冬季,我們會更加安全。張先生與一部分弟兄,隨我回邠州,蟄伏待機。
西北矛盾重重,形勢是越發複雜了,也越發混亂了,對我們來說,越亂則越有利,我越是思吟,就越覺大事可期!
像我們這些人,在朝廷是難有用武之地的,即便有,熬個幾十載,隻怕也不過一州吏,要想富貴,還得靠我們自己打拚!”
“盧南”平淡的言語中,充滿了野心,張先生雖然為其所感染,猶豫幾許,終是歎道:“隻是,朝廷實在強大了......”
“朝廷固大,但反應遲緩!在其他地方,或許難有成事之機,但在西北,嗬嗬......”“盧南”自信道:“我家遷居西北二十載,吃夠了苦,卻也更加了解這個地方,這是天假英雄成事之地!”
張先生沒有再說話,既然上了“盧南”這艘船,就沒有下船的可能了,隻有硬著頭皮,一條路走到黑。
當天晚上,在“盧南”的安排下,一場內訌有條不紊地展開,鳴沙匪的核心成員,在其親自指揮下,將一乾老寇悍匪殺戮殆儘,大部分人在沉醉之際丟了性命,上了官府通緝名單的甘澄死得也有些憋屈,腦袋被剁之時,還抱著一個酒壇。
僅隨其後,在濃重的血腥味中,剩餘的一百多鳴沙匪,化整為零,撤離荷蘭山穀。
“盧南”並不叫“盧南”,這隻是化名,他本名袁恪,祖籍江南道句容縣,家裡本是當地一名地主豪強。
二十年前朝廷平南,江南收複之後,在那場針對地主豪強的大遷徙中,袁家自然也成為了時代浪潮下微不足道的一朵水花,散儘產業,舉家被被遷,安排至關中道下邠州。
至今,已然近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讓袁家融入西北當地,也足以使一個青蔥少年,出落成一位豪傑,隻不過這位豪傑,從小到大,都存在著嚴重的反漢心理,尤其在父母陸續去世之後,更少負擔與牽掛。
當然,在徙邊的諸多漢族豪強之中,像袁恪這樣對朝廷抱有不滿的人並不少,隻是敢於付出實際行動的,卻實在不多。
而在長達十年的經營中,袁恪在悄然之間,已然在民間發展出來一股力量,積極奔走,遍交好友,廣結四方,因為為人豪氣,出手大方,就是官府中,也有一些好友幫襯。
甚至於,還開始組織起了鳴沙匪這樣的武裝,至於甘澄那些流寇,隻是利用的工具罷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