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雨雪連日不輟,雨沐成冰,恐成凍害啊!朕尚難耐其苦,而況於黎民百姓!”劉承祐感歎道。
劉承祐的語氣間,又不禁帶上了少許愁感,當然,這是他的日常,隻是此時,殿中就這少許近侍,沒有外人在。
不過,身為皇帝身邊最貼心的宦官,張德鈞很識趣地出聲附和,奉承道:“陛下雖處宮廷,但時時矜念民間疾苦,百姓冷暖,如此聖君,是天下子民之福啊!”
“再者,陛下恩威遍及天下,前發詔諸道州府,各地官府得陛下告誡,自當照護治民,做好凍害防備!”
“你倒是會說話!也會講道理,聽說你平日裡也讀書,看起來也明白了不少道理啊!”聽其言,劉承祐淡淡道。
聞言,張德鈞微一矮身,兩手拘在腹間,恭謹道:“侍候陛下久了,常受教誨,小的再是愚笨,也當有所獲。”
偏頭望向張德鈞,劉承祐打量著,對其謙卑與謹慎,也習慣了,都是他時不時的敲打震懾所致。宮中有不少內宦,且還有些晉陽時期的舊人,但最令劉承祐感到舒心的,還得屬這張德鈞。
對於此人,劉承祐偶有重用之意,托以要職,但是,一直在猶豫,稍恐宦官之禍。當然,更重要的,還是有待觀察。
天子的目光,總是令人忐忑的,迎著劉承祐的審視,張德鈞臉上恭順如常,並不能看出什麼異樣,隻是腰又彎了些。
收回目光,劉承祐走入偏殿,李昉正領著三名崇政郎整理奏章,見到天子,趕忙起身行禮。
“忙你們的!”劉承祐擺了下手,看著李昉手中奏章。
李昉見狀,呈與劉承祐:“都察院所呈,衙內諸禦史名單,請陛下過目。”
劉承祐接過,閱覽了一番,隨口說道:“諸道監察名額,尚未備齊嘛!”
李昉答:“這兩年,禦史台往地方派了不少禦史,再加朝官知州縣,又減人員,未及補充。故改製都院之後,各職一時之間,未能湊齊!”
點點頭,劉承祐看著李昉說:“明遠,你雖年輕,但在年輕士人之中,名望不低。這樣,你替朕從翰林院、諸部之中,挑選些才士,充補都察院。趙礪初掌,調整台院,監察執法,已是不易,這人員方麵,朕得給他分分憂......”
聞言,李昉卻不禁麵露遲疑,拱手道:“陛下,臣人微言輕,何德何能,豈能主此事?可著吏部李相公,選調即可!”
“朕要用年輕人!”劉承祐目光炯炯地盯著李昉。
李昉張了張嘴,默默揣摩著皇帝的想法,麵上保持著肅重,應道:“臣儘力而為!”
“你在朕身邊,多久了?”劉承祐問。
李昉拘謹地答道:“回陛下,一年又三個月!”
“那時間,也不短了!”劉承祐呢喃了句。
李昉乃乾祐四年狀元,入朝之後,得仕禦前,為天子近臣,位卑而責重,平日裡接觸經手的,也都是軍政大事,國家機密。再加上,從征淮南的經曆,不說履曆,僅視野、見識,都豐富了不少,就劉承祐看來,基本上是曆練出來了。
而在禦前,短時間內,是無法有再多的提升了。是故,劉承祐有心,仿王溥舊事,讓他出去曆練一番,隻是還沒想好,當派何職。
“對了,你的《南征述略》寫好了嗎?”劉承祐突然來了閒情,問道。
李昉拱手:“臣著有卷五,已成,如今隻差序引。陛下如欲覽,臣可取來!”
“好!”劉承祐笑了笑:“朕早欲拜讀你大作了!”
吹著雨雪,行走在殿廊中,感受著那寒人的涼意,李昉不由呢喃道:“陛下似乎,想要將我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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