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財政司鹽鐵政策調整,來自以吳、魯二國為主的海外食鹽,得以光明正大地通過幾大海關,堂而皇之地進入帝國本土市場。
當然了,在鹽鐵司外事部門的嚴格監管之下,同時,比起沿海走私,風險更小,規模更大。雖然因為產量、質量的緣故,很難成為市場主流,但是價格便宜啊。
外鹽的輸入,實則也是對帝國根深蒂固的“鹽貴”、“鹽商”、“鹽幫”勢力的一種衝擊。同時,市麵上供應多了,鹽價也迎來三十年間第一次下降。
正統二十一年的上海鹽價,鬥鹽僅71文,這水平,都快趕得上世祖開寶時期“鹽改”上漲後的價格了。而上海鹽價最高的時候,曾一度攀至鬥鹽108文,極大地影響了城市士民的生產生活。
然而,由於資源的集中,上海從來不少物資,這也能反應出,帝國其他城市的民生狀況了。最顯著的,便是兩京了,若非朝廷顧及臉麵,極力壓製與調控,物價早就失控了。
而那些中央監管不力抑或影響力不足的地方,情況就要嚴重地多,因為天災人禍,出現的騷動與民亂事件難以計數。
事實上,以漢帝國這近百年商品經濟的發展以及“城市化”的進程,國內人口與生產力的空前發展固然是根本,但若沒有海外資源的彌補支持,也早就玩不下去了。
以南洋海鹽的輸入為例,且不管利益鏈條上的鬥爭與分配,對於普通士民百姓來說,從鹽價的下調上,他們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當然,即便“吳鹽”、“魯鹽”乃至“雍鹽”、“越鹽”能夠通過官方渠道進入帝國市場,但沿海通江的私鹽依舊猖獗,總少不了那些順帶著把鹽拉回本土的商船,抑或是一些見不得光的“臟鹽”,最終的去向,也是帝國州縣鄉鎮。
南洋封國的產鹽,可不會管購鹽者何人,有錢即賣,而帝國的底層,從來不少冒險搏命的鹽梟,也不缺挑著擔子,推著獨輪車,鑽山村,下鄉野,售賣私鹽的行商腳夫。
至於煤炭,從世祖時期起,便由貴及賤,由北及南,不斷發展,逐漸成為帝國士民生活取暖的重要燃料,尤其是城市居民。
在開寶晚期,“蜂窩煤”誕生了,它的方便利民,任誰都看得出來。隨著技術的廣泛傳播,北方各地都誕生了大量“製煤場”。
然而,煤炭的使用,一直受到開采與運輸兩方麵的限製,國內主產區在晉中與汝許,交通上是一言難儘,很難覆蓋全國。因此,煤炭價格常年以來居高不下,也很難使蜂窩煤走入千千萬萬的尋常百姓之家。
而帝國對於煤炭的需求,卻日益增長,尤其在冶煉事業上,煤炭帶來的熱值效益,是極其顯著的。有市場需求,自然有精明的商人來滿足這種需求。
恰恰在南洋各國,不管是南梁國(蘇門答臘),還是爪哇島上的雍、越二國,還有吳國,都擁有大片的露天煤礦,儲量驚人,極易開采。
隨著南洋煤炭的大舉輸入,帝國南方,尤其是作為經濟核心的東南道州百姓,終於能夠用上平價的蜂窩煤,享受著漢家兒郎大舉開拓帶來的福利。
當然,從海外各國,輸入帝國本土的資源,遠不止於此。通過這些豐富的貿易活動,也能反映出各國的發展與積累。
但即便如此,到了正統時代,於漢帝國而言,在資源上依舊是輸出大於輸入,因為,帝國擁有太多不可替代的資源了,政治上的,軍事上的,經濟上的。
絲綢、瓷器、茶葉,這老三樣自不必多提,棉布,漆器,船舶,鐵器,武器,包括書籍、技術,乃至人口,這些東西,同樣是海外諸國急需的。並且,隨著市場的開發成長,也不斷增長.
由世祖皇帝親啟,由太宗皇帝及劉姓諸侯鞏固傳承,由無數大漢兒郎乘風破浪、墾殖開拓,窮近百年之力,方才形成正統時代徹底蛻變、爆發的海上貿易規模。
就是世祖皇帝,生前恐怕也想不到,南洋戰略給整個東亞帶來如此深遠的影響,漢帝國與南洋諸國會成為為如今的形態。
作為流通環節中的重要角色扮演者們,財富由此而生,紛爭由此而起。平心而論,帝國海外貿易的長盛不衰,也與隨之誕生的一大批利益集團有著密切的關係,而上海市,顯然是這些人的基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