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雱的科考資格,早在婁江學院內,便獲得了。大漢科舉發展到如今,比起最初的形態,也有了很大變化,地方上道、州二級考試製度,依舊在施行,給天下普通學子獲取進京會考資格。
但是,到了世宗後期,朝廷能才乾吏的來源,已呈現「多元化」,而其中,成材率最高的,主要來自兩方麵,一是各地的吏政、政法學堂,二則是全國各縣級以上衙門,每屆科考都有固定的推薦參考名額。
聰慧的王雱,能夠理解父親安排中的用意,不過,稍作思吟後,卻拱手道來:「父親一番苦心,兒感激涕零!隻是,兒已與同學好友相約,打算外出遊學!」
聞言,王安石眉頭微蹙,看了長子一眼,見他神態從容,目光平靜,顯然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打算。
也未直接拒絕,琢磨了下,王安石問道:「準備去何處?」
王雱道:「兒計劃,先回家鄉(江西撫州臨川),再南下福建,求教閩學,經廣南北上長沙,拜訪嶽麓書院,再西行劍南,一路往西北」
聽王雱的描述,王安石明顯來了興趣,以一種提醒的語氣說道:「如依你所言,行程既長,時間亦難短,個中辛苦、危險,恐怕非你所能想象!」
王雱慨然道:「書籍、公文中的大漢,兒已聽得、見得太多,正欲以千裡之行,應證所學所知。另外,兒尚年輕,正該以遊促學,增長見識,否則待得他日,兒入朝為官,忙於公務,那時縱有心思,卻是再難抽出閒暇了」
觀其自信之態,王安石不由笑了,忽覺讓他出去見識見識,並非壞事,說道:「如按照你的計劃,已有萬裡之遙,縱然給你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夠走完!縱然你能夠堅持,你的同學好友,也能嗎?」
對此,王雱微笑道:「同學未必同道,此一行,若能尋到能夠一同走到終點的摯友,豈非一大快事?」
「你既已考慮仔細,那便去吧,為父不設阻,隻是你母親那邊,你自去說!」王安石道。
「多謝父親!」王雱鄭重拜道。
夜深,王安石待在書房裡,久久不願回房,實在是夫人吳氏哭哭啼啼,讓他難以招架,但舐犢情深,又不便責難,隻能躲個清淨。
書案後,王安石神色認真,閱讀著一封書信。信來自洛陽,由他的胞弟王安禮發來。王安石兄弟甚多,或許是他的光環太重,使人往往忽視其他兄弟的才乾。
比如王安禮,去年科考,名列明法科第一名,而以王安石對這個兄弟的了解,就是去考進士科,也能名列前茅。眼下,王安禮正在都察院觀政,擔任「預備禦史」。
而王安禮此番來信,除了一敘兄弟之誼,更多還是抱有討教、傾訴之意。朝廷從來是個大染缸,隻不過,如今這個染缸,在無數次的涮洗過後,已經很是渾濁。
一個許久未曾清理過的染缸,對初入仕途、滿懷報國壯誌的王安禮來說,有些煎熬,一年多的所見所聞,對王安禮形成了巨大衝擊。
從字裡行間,王安石能夠感受到自己兄弟那不平的心緒,歎息其見識少之餘,內心之中,也難免生出憂慮。
比如王安禮提到的,首相專權,黨爭不休,***,奢靡成風,還有隱隱提到的皇帝懶政,耽於女色,寵幸宦官
這些情況,都讓王安石在提筆回信的時候,倍感沉重。就在翌日,王安石又收到了一則噩耗,宰臣、都察使包拯去世了,他哀惋不已。
從這時起,一個念頭已悄然在王安石腦中生起:大漢帝國,需要改變!
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