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晟也真是的,一點都沒大將軍的威儀。
他性子這麼軟,怎麼鎮的住一些不識好歹的老臣呢。
想讓吾退兵回朝,言語簡短點就是了,還非要寫一些有的沒的。”
張飛的話語從內容上看,好似在不滿糜暘的行為。
可張飛在說這番話時,他的嘴都快咧到天邊去了。
要不是要保持叔父的風範,想來張飛那震耳欲聾的笑聲早已經傳遍整座軍帳。
若許慈在此,他在聽到張飛的話後,恐怕得一口老血噴出來。
在座的諸將不是瞎子。
他們看到張飛的神情後,沒有任何一人回應張飛的話。
他們不知道怎麼回......
見諸將沒有一人回應自己,張飛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滿。
還是自家侄子會來事,似其他人,全是榆木腦袋。
張飛悄悄收起了炫耀的心思。
炫耀歸炫耀,正事還是要辦的。
略一沉吟後,張飛便對著在座的諸將言道:
“既大將軍召吾退兵回朝,那這件事就耽擱不得。”
其實就算沒有糜暘的文書,張飛的心中也早有了退兵之意。
宛城的城防,實在太過堅厚了。
在圍攻宛城的這數個月以來,張飛損失了不少士卒,卻始終不能拿下宛城。
對於攻城方來說,持久的攻城行動,是會極大損耗他們的士氣及實力的。
除去這個原因之外,鄧艾的提醒也讓張飛心有顧忌。
“請將軍小心東麵。”
鄧艾在來到宛城後,除去一方麵參與攻城戰外,還將一部分精力放在了淮南那裡。
在關注淮南的軍事之下,以鄧艾的聰慧不難看出,自孫權去往合肥後,江東大軍就一直處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狀態。
這樣的局麵,與當年關羽水淹七軍時頗為相似。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鄧艾立即就對張飛做出了提醒。
而在得到鄧艾的提醒之後,張飛心中也不禁犯嘀咕起來。
由於心中的顧忌,張飛數個月來不僅未將荊州的兵馬繼續調來宛城,反而還讓宛城外的兵馬回防了荊州一部分。
這也是張飛久攻不下宛城的一個重要原因。
總而言之張飛覺得眼下再繼續圍攻宛城,並不算是一件明智的事。
糜暘發來的這封文書,正好與張飛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既不謀而合,那就順水推舟了。
諸將對張飛執行糜暘的“命令”,也並未有意見。
在張飛說完那句話後,他們都在等著張飛安排具體的退兵事宜。
張飛的目光流轉之下,最後停在了鄧艾的身上。
“我軍退兵之時,就由士載你率軍殿後。”
眾所周知,大軍退兵之時最忌被敵軍尾隨追擊。
而一般能負責掩護大軍撤退的,都是能力出眾且受主將信重的將領。
張飛的安排,無疑清晰地表露出他對鄧艾的態度。
麵對張飛的安排,鄧艾沒有推辭便很快應下了。
見到鄧艾胸有成竹的樣子,張飛臉上流露出笑意。
他之所以要安排鄧艾掩護大軍撤退,主要是想在離開荊州之前再考察一次鄧艾的能力。
在文書中糜暘提出了一個建議——鄧艾可大用。
糜暘雖沒有將話說的很明白,但張飛卻懂糜暘的意思。
自己離開荊州後,荊州總得有一位信任的大將鎮守。
這位大將的人選原本李嚴是最好的人選,但看來糜暘認為鄧艾也值得一起分擔這個重任。
張飛表麵上看起來性格粗獷,但他實際上粗中有細。
他不會單單聽糜暘的一麵之詞,就大力任用鄧艾,考察是必不可少的。
而若是鄧艾能在這次任務中表現出色,那麼張飛才會真正按照糜暘的建議去做。
至於鄧艾位分不高的問題——真以為張飛讓眾將遍觀文書,單單是為了炫耀嗎?
張飛還有一個目的,是想讓諸將看看糜暘稱讚鄧艾的那句話。
以糜暘當下的威望,他的稱讚足以讓鄧艾不被人輕視。
...
漢軍退兵的舉動,並未瞞住宛城內的司馬懿。
在聽到城牆上魏軍的稟報的後,司馬懿心中深深鬆了一口氣。
張飛終於肯退兵了!
司馬懿對漢軍的退兵舉動並不意外,相反以他的智慧,對於漢軍的這個舉動他早有預料。
相比於其他人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喜悅,司馬懿當下的臉色卻顯得有些躍躍欲試。
一旁的長子司馬師看出了司馬懿的異常,他不由得問司馬懿道:
“父親可是有何謀劃?”
見漸漸長成的長子,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司馬懿欣慰地點了點頭。
“吾想派兵追擊賊軍。”
聽到司馬懿的想法後,司馬師感到驚詫。
出身名門世家的司馬師,自小便熟讀兵書。
司馬師不禁勸司馬懿道:
“兵法有言:圍城必開出路,歸軍勿追。”
司馬懿何嘗又不知道這句兵法呢。
但司馬懿卻有著自己獨到的看法。
“近來從關中傳來噩耗,大將軍已死於糜暘之手。
另外慘死於糜暘之手,或被俘的將率不可計數。
這對大魏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可何嘗又不是我司馬氏的機會呢?”
在司馬師麵前,有些話司馬懿也不再藏著。
“若為父能在賊軍退卻時,追擊賊軍取得一次勝利,那麼太子及陛下定會對為父另眼相看。
宗室大將日漸凋零,餘者皆碌碌之輩,你還不懂為父的心思嗎?”
不懂?
司馬懿都將話說這麼明白了,司馬師又怎麼會不懂呢。
在知道司馬懿的真實想法後,司馬師也不再勸阻。
按照常理,大軍退兵時主將會率軍先行,那麼留下斷後的就不會是張飛。
李嚴當下又不在宛城外。
而荊州軍中,除去張飛與李嚴之外,還有哪位敵將值得忌憚嗎?
想了好一圈,司馬師興奮地意識到:
好像沒有耶!
父親就是想的比他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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