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縱使大漢如何強盛,為了穩定大局,不曾還是以和親的手段拉攏他們嗎?
當年的大漢能如此,今漢又怎麼不可以呢?
一想到此,許多西域使者的臉上流露出激動的神色。
雖說西域諸國從來不是鐵板一塊,但在本國位高權重的他們,沒有誰不想著自己的國家能夠繁榮昌盛,國家越繁榮昌盛,他們能夠獲得的利益也就越高。
當然二十多位西域使者中,倒也不都是醉心利益的人物。
有些人,就想著隨遇而安。
很快來自樓蘭國的使者,就開口提出了異議。
“車師大王所言雖頗有道理,可貿然乾涉大漢與東吳的外交,是可能會引起大司馬的怒氣的。
恕本國無法認同車師大王的想法。”
樓蘭國是與車師齊名的西域強國,而由於樓蘭國的位置得天獨厚,這讓樓蘭國一直都較為繁榮。
安逸的生活,讓樓蘭國上下都不想改變現狀,更不會突然去參與什麼危險的行動。
與樓蘭使者抱著同樣想法的,還有好幾位使者。
而樓蘭使者口中提到的“大司馬”三個字,更是讓院落內原本激動的氣氛,瞬間冷淡下來。
許多西域使者是想讓自己獲得更大的利益,也願意為此承擔一些風險。
可問題是,惹怒糜暘的結果,不是簡簡單單用風險二字可以形容的。
車師國王厭惡於樓蘭使者潑冷水的舉動,可就如樓蘭使者所說,若能隨遇而安,保持現狀的話,他又何曾想著一定要承擔風險呢?
可惜的是,大漢中有不想讓他們安穩的人呀!
車師國王看向樓蘭使者,緩緩說道:
“你們難道就不疑惑,我們到達長安已然有一段時日了,為何大漢天子還不曾召見我等嗎?”
車師國王此言一出,的確讓許多西域使者臉上重新掛上了疑惑的神色。
按理來說,以大漢以往的作風,應該是第一時間召見他們,並在他們麵前定下西域都護的人選。
這樣一來,才算在名義上,讓西域諸國重新成為大漢的屬國。
可是並沒有。
那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迎著諸位使者疑惑的目光,車師國王拋出了一個重磅的消息:
“就在前段時間,大漢先帝的長子劉封奏請天子,請罷西域都護一職,而改立諸侯王統轄西域!”
車師國王的語氣凝重,而他的這句話落入諸位西域使者的耳中,無異於一顆深水炸彈。
登時就有許多西域使者,按捺不住內心中的震驚與畏懼站起身來。
站起身的他們雖然嘴上想說些什麼,但內心洶湧的波濤,讓他們一個個都變得支吾起來。
嘴上雖支支吾吾,但他們的心中都不由得浮現了一個想法:
絕不能讓劉封的這個建議成真!
諸位西域使者的反應之所以會這麼大,乃至於劉封的這個建議,無疑是在掘他們的根。
西域都護是孝宣帝在西域設立的一個職位,都護一般有開府之權。
而都護的主要職責一方麵是率軍鎮撫西域局勢,調節西域諸國之間的矛盾,另一方麵是督促、教導西域諸國臣民屯田事宜。
有著這兩方麵權力,可以說西域都護是實際上的西域最高行政軍事長官。
但為了穩定西域的局勢,都護一般情況下,不會貿然插手西域諸國的本國內政。
亦就是說,雖說西域諸國王要聽從西域都護的命令,可在根本上,他們依然是本國的最高統治者,他們在本國內依然能作威作福。
正因為如此,西域諸國從來不排斥漢朝的都護,相反的是,在當年光武帝統一天下後,西域諸國還曾聯名上書請求光武帝趕緊設立都護。
因為西域都護的存在,實際上是在用武力保證西域諸國貴族的利益。
可要是西域都護從此不存在,大漢反而派諸侯王管轄西域呢?
這樣一來,名義上西域的土地,就會成為大漢諸侯王的封地。
而大漢諸侯王,會允許他的封地內,還有稱王的人存在嗎?
會允許自己封地內的臣民,向旁人繳納賦稅嗎?
更可怕的是,勢必會產生矛盾的兩者間,大漢軍隊會支持哪一方呢?
這三個疑問,在諸位西域使者心中,其實都有著明確的答案。
最重要的是不是旁人,是大漢先帝的長子,是當天大漢天子的皇兄,提出這樣的建議!
如此身份,沒人能保證他的建議不會被通過,近來大漢遲遲不設立西域都護一職,就是個最好的證明。
諸位西域使者的心中,漸漸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覺。
也許有的使者可以不奢求獲得更大的利益,但他們絕不可能會坐視,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乃至於被剝奪。
隻是要明麵上反抗強大的漢軍,西域諸使者還是不敢的。
於是乎他們紛紛將求救的目光紛紛望向車師國王,這其中也包括了方才還出言反對的樓蘭使者。
見到諸位西域使者熱切的目光,車師國王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他知道今日之後,他就要成為西域的大英雄,世世代代被記載在史書上了。
內心中的緊張,並未影響到車師國王的思緒,他有辦法“扭轉乾坤”嗎,那自然是有的。
車師國王在諸位西域使者目光的注視下,臉色肅穆的說到:
“大漢曆史上有一位英雄名為班超,當年他為大漢出使樓蘭國,可那時樓蘭國卻與匈奴曖昧不清,有與匈奴聯盟的跡象。
那時不止班超的性命麵臨著風險,就是西域諸國與大漢的聯盟,似乎也變得岌岌可危。
而諸位知道班超這位英雄,當年是如何一力扭轉這等局麵的嗎?”
說完這句話後,車師國王將目光看向樓蘭國使者。
想來在座的人中,沒有人會比他更為了解這段曆史了。
注意到場中許多人的目光都隨車師國王注視到自己身上,樓蘭使者覺得自己的呼吸正變得越來越急促。
但最後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當年班超一夜屠儘匈奴使者,迫使我國徹底交惡於匈奴,自此我國與匈奴再無聯盟之可能。”
“而今日之東吳使者,恰似當年之匈奴使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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