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定關中後,糜暘為了不想失信於弘農楊氏,便派人將楊囂的妹妹迎到府內納為侍妾。
而儘管楊囂的妹妹出身名門,但自知自己為妾室的她,自入府後就一直守禮的很,這讓糜暘對她還是頗有好感的。
重要的是,在糜暘的寵幸下,楊氏目前亦是懷有身孕的。
沒想到有孕在身的她,竟然還想著親自照料糜澄。
感於楊氏的這副用心,糜暘對著丁封說道:
“近來陛下遣使者送來了不少安胎藥,你去挑選一些,送到她的房內吧。”
說完這句話後,糜暘便重新將目光放在榻上的糜澄身上。
或許糜暘會對楊氏的知書達理對她有好感,可在當世嫡庶之分宛若天塹,能獲得一些原本屬於關嫣的禦賜安胎藥,已經是糜暘對楊氏的一種恩德了。
得到糜暘吩咐的丁封,對著糜暘一拜後就朝外走去。
而丁封剛剛走出房門外,便看到一臉急象的蔣濟正朝著這處走來。
不一會兒,焦急的蔣濟就走到了丁封的身前:
“丁校尉,吾有要事求見大司馬。”
蔣濟的話語,讓丁封想都沒有想,就連忙帶著蔣濟又折返回到了糜暘的身前。
當蔣濟見到坐在軟塌上的糜暘後,他登時就開口拜道:
“大司馬......”
從蔣濟的臉色來看,他當是有要事稟報的。
隻是還未等蔣濟將後麵的話說出口,已經猜出蔣濟是為何而來的糜暘,就伸手堵住了蔣濟的話語。
“吾兒需要靜養。”
說完這句話後,糜暘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榻上的糜澄,隨後便帶著蔣濟與丁封朝著議事廳走去。
在往議事廳行走的同時,糜暘對著丁封言道:
“派人召劉封來。”
...
待糜暘帶著丁封與蔣濟來到議事廳後,剛剛入座的蔣濟就迫不及待地對著糜暘說道:
“果然不出大司馬所料,西域諸使要有所行動了!”
說完這句話後,蔣濟就將他打探到的所有消息,一五一十地彙報給了糜暘。
司聞曹作為糜暘倚重的情報組織,早就已經滲透進長安的方方麵麵。
而作為多國勢力雜居的四方館,糜暘又怎可能不在其中布置許多的司聞曹探子呢?
甚至在司聞曹的一些令人難以抗拒的許諾下,許多西域使者身邊的本國人,都早已甘心願意為糜暘效力。
畢竟在西域諸國中,可沒有什麼宗法意識與國家大義。
可笑的是,西域諸使好似並不知道這一點。
而糜暘在得知西域諸使“密會”的大部分內容後,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詫異,反而是輕笑。
“效班君故事?”
眾所周知,在建安二十四年時,亦有一位年輕人曾發出了這般的宏願。
“班君自有我效之!彼等異國之人,何德何能能效班君乎!”
感覺到自己及班超都被碰瓷了的糜暘,心中對西域諸使的感官一下子就不好了。
他們要效的應該是那些被漢族同化的朝鮮、閩越、南越先輩才是!
察覺到糜暘不喜的蔣濟,連忙繼續說道:
“大司馬所言甚是,臣亦一時想不通,他們究竟是有何膽量,敢如此行事的。”
難道是之前他們做的安排,起到的效果太好,才讓西域諸使有了這般勇氣嗎?
身為糜暘的近臣,蔣濟可是清楚的知道,在得知東吳使者來訪的那一刻起,糜暘就在暗中做了多少布置。
很多人都以為,糜暘向劉禪請求負責迎接東吳使者一事,是單單想為大漢出一口氣,可事實並非如此。
在一開始,糜暘的目光就不止局限於東吳使者上。
為了完成心中的構想,糜暘察覺到車師國王有喜歡打探消息的愛好後,便暗中派人與他接觸,將一些無傷大雅卻又確切的情報,售賣於他。
或許車師國王一開始會對這個消息渠道有所懷疑,可在一係列的驗證下,發現那些情報都是千真萬確後,車師國王還會對這個情報來源有所疑心嗎?
而就在車師國王對這個消息渠道信任不已之時,糜暘在眾多真情報中,不動聲色地放出一個假情報,車師國王更是不可能發現的了。
那個假情報倒也不是其他,就是車師國王認為的,東吳使者此番出使,乃是為求和一事。
可事實上,東吳使者此番出使,為的根本不是這個。
為了不斷加深這個假情報的真實性,也為了泄一泄對東吳的憤恨,糜暘授意柳隱在迎接張溫與周魴時,對他們二人進行羞辱。
糜暘還派出一些人,將他們二人灰頭土臉的事,編成童謠在長安的大街小巷內傳播。
由於西域使團中有不少人暗中向糜暘投效,這讓糜暘對西域諸國使者的需求和命脈所在,有著清晰的了解。
糜暘知道,一旦讓車師國王誤會了東吳使者的來意,那麼他一定會將這個“天大消息”告知給諸位西域使者。
而當這個消息傳開後,為了保障自身的利益,西域諸使者便會感到慌張。
慌張的情況下,是最容易犯錯的時候。
甚至糜暘為了保證自己的謀劃能夠成功,他還直接祭出了一個殺招:
他暗中授意劉封上表,奏請廢西域都護!
若沒有糜暘的授意,深知自己為諸葛亮不喜的劉封,又怎麼會突然有這個建議呢?
從蔣濟稟報的事情來看,很明顯糜暘的謀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諸位西域使者為了保障自身利益,終於開始行動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古皆如此。
不過糜暘事先的確沒想到,西域諸使者最後竟會想出“效班君故事”這一二百五的應對辦法。
可想一想曆史上西域諸國做的事,糜暘也就不奇怪了。
說實話,出昏招曆來是西域諸國的傳統,不然的話,傅介子、班超等人又是怎麼出名的?
想到這,糜暘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不管怎麼說,他的目的也隻差一步就能達到了。
“襲殺宗主國的貴客,在宗主國的都城掀起刀兵。
單單這兩個舉動,足以定他們一個勾結北魏,謀逆篡權之罪了!
有此罪名在,我大漢天兵蕩平西域,天下人,乃至於後世人,又何人可說一句出師無名!”
站在糜暘身後的丁封,耳中聽著糜暘淩厲的話語,不禁將身前的男人看做了一頭將要噬人的猛虎。
可丁封又想起了方才糜暘照料糜澄時,那一副慈愛的宛若白鹿的模樣。
這兩種有著劇烈反差的形象,給丁封帶來了極大的衝擊感。
休養生息的國策之下,他的大司馬卻還是一點沒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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