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年劉禪之所以會成為太子,乃是以嫡子的身份而已。
糜暘這句語氣稍顯沉重的話,讓劉封心中的慌亂又多上了幾分。
“你也應該知道,朝野上下很多人都對你頗有意見。”
糜暘的這句話,更是無情的吐露出,劉封眼下在大漢那尷尬的境地。
由於七國之亂,漢室自孝武帝以來,一直有打壓宗室的傳統。
除去天子外,其他宗室成員最好都無才無德,好好在封地養老就行。
可劉封恰恰又是一位頗具才乾的人。
重要的是,劉備在世時,得到劉備愛護的劉封,他那剛猛的性格給他招惹了不少麻煩。
彆的不說,襄樊大戰那件往事,劉封就直接得罪了元從係、荊州係的大臣們。
正因為如此,這次朝臣對劉封的抨擊,才會如此的猛烈。
要不是糜暘在暗中周旋,劉封就算想閉門不出,又豈是那麼容易的呢?
糜暘的兩句事實話語,直接將劉封心中的慌亂激發到最大,這時候他已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臣,臣惶恐。”
到了這一刻,劉封哪裡還敢展望一些有的沒的,糜暘身上散發出的威勢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現在劉封隻希望,能夠平安無事地度過今夜的會麵就好。
而就在劉封以為,糜暘下一句是要繼續威懾他的時候,糜暘突然話鋒一轉,笑著說道:
“不過先帝在世時,曾讓孤好好照顧你。”
糜暘的這句話,猶如春風一樣劃過劉封的臉龐,在漸漸平複劉封內心慌亂的同時,亦讓劉封驚訝地抬起頭看向糜暘。
而當劉封的目光觸及到糜暘深邃的眼眸後,劉封才突然意識到,糜暘為何要跟他說這些。
糜暘是要告訴他一件事:目前在朝野上下,有心且有能力保護自己的,隻有他一人。
至於劉封在得知這層含義後,心中會怎麼想呢?
原本心中就不敢反抗糜暘的劉封,在心中快速的權衡利弊後,他的整個頭直接在糜暘麵前放到了最低。
“封,必誓死不敢違逆大司馬。”
相比於方才的那句“馬首是瞻”,劉封當下的這句“誓死不敢違逆”,顯得更有分量。
而這也是糜暘真正想要的一句話。
得到這句話的糜暘,立即大笑起來。
他伸出手拍著劉封的肩膀說道:
“因為你心中常對西域諸使有所懷疑,所以你暗中派人時刻打探著西域諸使的動向。
打探之下,你才能及時發現西域諸使的異動,從而在他們舉事時,率軍將他們順利鎮壓。”
“這會是將來史書上的記錄,孤也希望來日你的奏表上,也是這麼向朝臣及天下人解釋的!”
“如何?”
糜暘好似是在詢問劉封的意見,但劉封知道到了這一步,他的答案有且隻有一個
“臣,領命!”
得到劉封的回複後,糜暘便擺擺手言道:“回去準備吧。”
“明日會有人協助你的。”
在糜暘的這句話下,劉封懷抱著複雜的心情,離開了大堂之中。
而等劉封的身影消失不見後,蔣濟起身對著糜暘問道:
“西域千裡之遙,劉將軍性格剛猛,恐大司馬外無人可製之。”
在蔣濟看來,糜暘今夜要這麼敲打劉封一番,為的就是來日將劉封放到西域封王。
但蔣濟卻覺得,這一舉動依然存在著風險。
而對於蔣濟的這層擔憂,糜暘又何嘗不知道呢?
隻是凡事有利就有弊。
在糜暘看來,隻要出師有名,以目前漢軍的軍力,拿下西域並不是難事。
可拿下西域容易,治理好西域,將西域徹底化為華夏的一部分,卻並不容易。
要想做到這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借鑒先輩。
當年荊州、揚州,皆可算是化外之地,風土人情,語言,習俗與中原大不相同。
但時至今日,儘管荊州與揚州在一些方麵與中原還是有著分彆,但兩州的百姓打心底裡都已經將自己視作華夏的一份子。
而造成這番改變的,正是漢初劉邦分封的那些諸侯王了。
那些諸侯王不一定都是賢明的人,但他們為了自身的利益,在到達封地後,會儘一切力量來慢慢同化當地的人。
這樣的主觀能動性,是諸侯王獨有的,任何大臣都不具備。
不要小看一個人的主觀能動性,特彆是這個人的主觀能動性,會得到強大的軍事實力支持的時候。
好的政策不應該埋沒,而要想讓這個好政策發揮應有的效用,派去西域的諸侯王的首個人選,就一定要慎重。
當然實際上糜暘也沒得選。
劉禪的子嗣尚未出生,他的兩個弟弟又太小,挑來挑去,糜暘的目光隻能放在劉封上。
拋開劉封的性格不談的話,他個人的軍事能力,反而能大大裨益糜暘“化域為州”的理想。
至於蔣濟的擔憂,糜暘也不會坐視不理。
“無妨。
有孤在一日,他就不敢有二心。
況且孤從未答應過他,可以在西域世襲罔替。”
糜暘要的是化域為州,並不是化域為國,化域為國,隻是一個過渡而已。
聽到糜暘的最後一句話後,蔣濟這才放下了心。
隻要不世襲罔替,讓劉封在西域形成牢不可破的勢力根基,那麼劉封能對中央政府造成的風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大司馬英明。”
...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日的晚上。
當夜幕降臨的那一刻,居住在四方館內的張溫與周魴,卻突然地感覺到有些心悸。
好像在漆黑的夜幕下,正有著某股力量在蓄勢待發,意欲對他們不利。
當然張溫與周魴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倒不是他們會未卜先知,純粹是因為他們在四方館內缺少安全感。
本來在從江東出發時,他們身旁是帶著百餘侍衛的,可那些侍衛在之前柳隱的迎接舉動中不得已被拋下,現在張溫與周魴身邊不過三五隨從而已。
身處敵國都城內,身旁的守衛力量又可謂是薄弱至極,任何人麵對這一情況,都會感覺到不安。
濃鬱的夜色,無形中加深了他們心中的不安。
張溫與周魴不知道的是,他們的直覺是對的。
因為就在離他們不遠的一處院落內,百餘衛士正在有模有樣的誓師著。
“今夜必取吳狗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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