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暘的話很是言簡意賅。
而他口中的《章武律》,原本乃是諸葛亮治蜀時用的《蜀科》。
在收複長安後,諸葛亮便將《蜀科》更名為《章武律》,以作為今漢的官方法律施行。
以劉備的年號為新漢律命名,亦有讓後世人牢記劉備功德的用意。
見糜暘搬出《章武律》,不止劉禪,許多大臣的心中也都有了傾向。
隻是還是有一些傳統的漢臣,對這一點抱著一些疑慮。
“據說今晚的叛亂,西域數十國都參與其中,若真要按《章武律》懲治的話,那豈不是要令西域數十國儘皆國滅?”
“依祖製,大漢對西域諸國,當以安撫為主。”
麵對這一句疑慮,糜暘臉露果決,毫不猶豫地說道:“安撫?”
“難道本朝對西域諸國的安撫還不夠嗎?”
“可惜本朝的安撫,換來的卻是西域諸國的狼子野心。
況且國法如此,總不能因為西域諸國數量多,就對他們網開一麵吧。
若如此的話,本朝來日何以治天下?”
“至於祖製。
孝武帝時,大漢與西域諸國,尚以平等外交為來往根本。
至孝宣帝時,西域諸國就已然成為我朝的藩屬。
難道這能說孝宣帝違背了祖製嗎?
大一統,才是我漢家百世不易的祖製!”
糜暘的這番可不是瞎說,在孝武帝初次得知有西域諸國的存在時,西域諸國與大漢之間,一開始時明麵上還真是平等的地位。
隻是隨著局勢的發展,加上孝武帝的有心安排,西域諸國的地位在不斷降低。
及至孝宣帝時,他仰仗大漢強大的國力,才一舉將西域諸國變成大漢的藩屬國。
從這段曆史可以隱約看出,早在孝武帝時,他就有心將西域徹底納為大漢的疆域之一,這也才符合那位雄才偉略帝王的大一統思想。
而雖說孝宣帝通過設立西域都護一職,將西域變為大漢的疆域之一,但這還不夠,畢竟西域諸國還實際上擁有著獨立的行政權與軍事權。
這明顯與漢朝代代英主,心心念念的大一統思想不相符。
或許按照孝宣帝的想法,他這一代先通過設立西域都護的方式,來將西域初步納入大漢的疆域之中。
而他的後世之君,可以效仿他繼承孝武帝的遺誌一般,通過代代努力完成“化域為州”的壯舉。
隻是可惜的是,他的後繼之君是元成哀這三位“大神”......
也不能說沒有後代,想繼承孝武帝與孝宣帝的誌向,光武帝劉秀就曾有過這方麵的想法。
因此在他一統中原後,麵對著西域諸國的主動求請設立西域都護一職,始終不肯做出正麵回應。
可惜的是,東漢先天不足,迫於時勢光武帝隻能暫時擱置了這個想法。
在糜暘看來,“化域為州”既是為後代的考慮,也是繼承先輩遺誌的必然之舉。
糜暘淩厲的話語,將那些大臣心中的疑慮給徹底堵了回去。
先有西域諸國犯上作亂的事實,後有糜暘高舉“大一統”的旗幟,在這兩方麵的影響下,再沒有哪位大臣對要將西域諸國滅國一事,有著反對的意見。
劉禪見到糜暘的建議,得到了在座所有大臣的默認後,他隨即也出言說道:
“大司馬所言有理。”
“擬招:西域諸國妄動刀兵,襲亂長安,已犯謀逆重罪。
朕決意派遣大軍西征,一舉蕩平西域,以示皇漢天威!”
在劉禪的話音落下後,殿內的群臣紛紛起身對著劉禪一拜道:
“陛下英明。”
...
順利逃出生天的張溫與周魴,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房內好好梳洗了一番。
他們想著能將身上的那股臭味,給徹底洗乾淨。
可無論清洗了幾遍,張溫與周魴還是覺得自己身上,始終環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
特彆是想起漢軍從公廁中,將他們解救出來時的那副異樣眼神時,張溫與周魴二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種事為什麼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隨著被漢軍解救出來,張溫與周魴二人也從漢軍的口中得知了,今夜是誰想取他們的性命。
隻是在得知這一點後,張溫與周魴二人,感到更加的不解。
西域的人是不是腦袋都有病?
自己與他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以能招來他們的殺意?
可惜的隨著車師國王的身死,及諸多西域使者的被逮捕,注定著張溫與周魴二人心中的這個疑問,再難有解答的機會。
而就在張溫與周魴二人,還在為昨夜的事戰戰兢兢的時候,一人的到來,讓他們暫時忘卻了這件事。
這人正是蔣濟。
蔣濟的名字,對於東吳的人來說並不陌生。
當年赤壁之戰結束後,孫權發起了第一次,也是最有希望的一次攻打合肥的戰役。
可惜的是,當年蔣濟運用計謀,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孫權的數萬大軍嚇走。
因此事,蔣濟在江東名聲大噪。
在得知蔣濟竟然也為糜暘效力後,張溫與周魴二人心中對糜暘的敬畏,又不禁多上了幾分。
而蔣濟對他們說的話,更讓他們心中緊張的情緒激增到最大。
“大司馬有請。”
糜暘終於要見他們了。
早在出使前,張溫與周魴就曾在心中,多次設想過這一日。
可不管在心中設想多少次,當這一日真正到來時,張溫與周魴的內心還是變得十分緊張。
“蔣君可知,大司馬召見吾等何事?”
心情緊張之下,張溫也不管蔣濟是否會告知他,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句話。
麵對著張溫的詢問,蔣濟隻是微微一笑,並未做出回應。
隻是在轉身帶著張溫與周魴二人往大司馬府去的時候,蔣濟的腦海中浮現起了在他來時,糜暘的一句笑言:
“西征事宜已定,孤可向東矣。”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