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呂岱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熟悉是因為,他正身處自己的寢帳中。
陌生則是因為,相較於以往的眾星捧月,他睜開眼後隻看到了呂據。
“為父,昏迷多久了?”
呂岱的聲音乾啞且無力。
聽到呂岱的詢問後,呂據連忙回答道:
“將近一白晝。”
沒想到自己竟昏了這麼久。
呂岱歎了一口氣後,又問呂據道:
“在為父昏迷的期間,有將領來看望為父嗎?”
當呂岱的這個疑問問出口,呂據臉上的悲傷神色,再難以自抑。
為了不讓呂岱難過,呂據隻能婉轉地說道:
“子魚曾來過。”
呂據雖是為呂岱的身體考慮,可呂岱一眼就看穿了呂據的未儘之言。
呂岱問的是諸將,呂據回答的卻是周魴。
這就說明,許多將領未曾來看望過他。
明白了呂據的未儘之意後,呂岱的臉上滿是苦澀,他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身為一軍主將,暈厥卻無下屬看望。
這說明我早已不得諸將擁戴。
以此情形,又以我如今的身體狀況,我軍該如何與漢軍作戰?”
呂岱邊說邊用手拍著身下的榻沿,以此來抒發心中的憤怒與不甘。
呂岱並不是愛慕虛榮的人,他問呂據那個問題,就是想知道,他自己是否還能得諸將愛戴。
隨後呂岱的目光,注視到了不遠處的書案上。
呂岱見書案上多出了許多公文,他好奇地指著那些公文問呂據道:
“那些公文,是因何送來的?”
難道是自己昏迷的期間內,營內有大事發生嗎?
見呂岱注視到了那些公文,知道再也瞞不住實情的呂據,隻能悲傷的說道:
“那些公文是營內諸將送來,請求將軍即刻發兵的。”
呂據此語,猶如晴天霹靂般劈在呂岱的身上。
營內的將領,不可能不知道呂岱暈厥的事。
可明知呂岱身體有恙,他們竟不想呂岱多休息,隻想著最好呂岱一醒來,就立刻帶他們出兵。
儘管呂岱能猜出,許多將領這麼做是做給孫權看的,但他們的行為,還是讓呂岱痛徹心扉。
呂岱再也忍不住,他伸手將呂據手中的湯藥狠狠擲於地上。
“我想要他們活,他們卻偏偏想去送死!”
在吼完這句話,激動的呂岱又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這可把呂據急的,不知道是先再端來湯藥,還是先扶著呂岱躺下。
在呂據手足無措之時,呂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快去暗中召集親信部曲。”
呂岱的這一聲突然吩咐,驚得呂據愣在了原地。
可父子多年,呂據在看到呂岱臉上幽暗的神色後,他好像猜出了什麼。
“父親,您是想?”
麵對呂據的猜測,呂岱並沒有想隱瞞。
“今日你也見到了,陛下的詔書中,對為父已猜忌甚深。
陛下素來涼薄,若這一仗為父能贏,那為父就還有機會重獲聖心。
可要是這一仗敗了.
為國捐軀,放在以往,我是願意的。
但現在,我為何不為呂氏找一條生路呢?”
說這番話時,呂岱的聲音很低,保證隻有呂據一人能聽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