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吹進靈堂,燭火搖曳不息,像是法正的英靈徘徊在靈堂之中。
糜暘看著那個“漢”字,他似乎感覺到法正的英靈就在周圍,他對著法正的牌位鄭重一拜道:
“恩師請放心。”
糜暘並沒有說放心什麼。
但在糜暘說完這句話後,周圍搖曳不息的燭火恰好停止擺動,靈堂內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若真有法正英靈,那想來他也是信任糜暘的。
...
在遙遠的襄城城外的田畝中,有著大片的民居聚集地。
隻是在此雖然民居數量眾多,但大多數民居皆是破爛不堪。
在一處以雜草覆頂,破木坐門的狹窄房屋中,此時正有一位青年,正蹲在屋內的黃土地上用石子不停的在擺動,似在演示著什麼。
這名青年雖然蓬頭垢麵,但在他那臟汙的臉龐中,一雙眼睛卻奕奕有神。
他正在盯著地上,他擺成的兩處所在正在沉思著。
那兩處地方,各自放著一塊木板。
一處木板被這名青年用木炭寫著公安二字,另一處被他寫著吳軍二字。
木炭在木板上寫出的字並不怎麼清晰,但儘管如此,木板上的字卻顯得十分工整清秀。
從這一幕足以看出,眼前的這名青年,應該自幼受過良好的文學教育。
這名青年名鄧艾字士載,義陽棘陽人。
鄧艾自幼喪父,但他從小受到過良好的教育。
建安十三年,曹操攻下荊州後,曾強行將當地人民北遷,鄧艾及其母親、族人便在這時被強遷到汝南作屯田民。
當年因為年幼,鄧艾最初是當放牛娃。
但他從小有大誌向,決心通過奮鬥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鄧艾十二歲時,他又跟隨他的母親被遷徙至潁川襄城。
在襄城這裡,鄧艾機緣巧合之下,有一次讀到已故太丘長陳寔碑文中的兩句“文為世範,行為士則”。
他對這兩句話欣然向慕,於是為自己命名為鄧範,字士則。
後來,宗族中有與他名字相同者,又改名為艾。
在屯田民中,有才學的人很少,鄧艾憑其才學被推薦為典農都尉學士,由此可以擔任典農都尉的佐、乾等下級官吏。
以後如鄧艾立下功績可能會被逐步升遷,本來這對於出身卑微的人來說,不失為一條改換門庭的進身之路。
但因為鄧艾口吃,所以襄城典農都尉認為他不適於擔任重要職務,便指派他充當做一名看守稻草的小吏。
鄧艾雖然日常繁忙,但其自小卻十分喜歡軍事。
鄧艾每逢外出見到高山大澤,都要在那裡勘察地形,指劃軍營處所。
隻是因為他口吃,所以他此舉時常遭到同行人所譏笑,但鄧艾卻不以為意。
潁川因為地處中原腹地,與荊北距離不遠,所以不久前糜暘公安大勝的消息,亦陸陸續續傳到了襄城外。
鄧艾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聽到典農都尉曾提起此戰,言語中滿是對糜暘的忌憚與敬佩。
鄧艾在知道此事後,他便求著典農都尉將公安一戰的更多詳情告知他。
因為鄧艾平時做事勤勉,為典農都尉解決了不少煩惱。
所以在鄧艾多次的請求之下,典農都尉就將他所知道的關於公安一戰的情況告知了鄧艾。
鄧艾在了解公安一戰的大致經過後,就時常在家中的地上,用簡陋的條件儘量複盤出當時公安一戰的戰場詳情,並進行詳細推演起來。
可隨著連續數日的推演,鄧艾對當時公安一戰還是抱著疑慮。
“火燒連營,先破一營,大挫敵軍士氣是妙招。”
“潛行密林,燒毀敵軍輜重,致使敵軍軍心崩潰,更是神來之筆。”
“但為什麼孫權會突然撤圍呢?”
“難不成是糜子晟用了什麼計策,導致他撤去西圍?”
“可到底是什麼計策呢?”
鄧艾雖然是口吃,但他在自語時,言語還是說的清楚的。
因為潁川的典農都尉不是當事人,所以他所知道的情報大多也是從太守那裡聽來。
他隻對公安一戰中的大致情況了解,一些細微之處卻並不了解。
不了解自然就告訴不了鄧艾。
鄧艾在不知道所有情報的情況下,想完全推演出當時的戰局詳情,自然是不容易的。
但鄧艾是個鍥而不舍的人,他要是對一點想不出,就會一直想著這一點。
隨著鄧艾手上木炭與石子的不停騰挪,他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純粹是急的。
不過他臉上不僅有凝重之色,當他用木炭當做麾杖,將自己帶入糜暘的視角之後,他臉上對糜暘的佩服之色愈發濃厚。
雖然他沒完全推演出當時的戰局,但糜暘以弱冠之齡一萬破十萬是事實,憑此一戰,糜暘足以稱的上名將。
喜好軍事的鄧艾,對名將什麼的,最喜歡了。
再加上糜暘年紀與鄧艾相仿,在心有大誌的鄧艾這裡,他很自然會將同齡人糜暘當做自己追趕的目標。
以糜子晟自效。
可以說,現在糜暘是鄧艾的半個偶像。
就在鄧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鄧母從田中剛剛收拾雜草回來。
春耕將近,一些耕作前的事宜都被提上日程。
屯田戶中一部分青壯被拉去從軍,剩下的青壯,亦大多擔任著小吏,各有職責。
所以除雜草這些活,自然就落在了那些老弱婦孺身上。
勞作了一天的鄧母,步履蹣跚的從破門外走進,她的動作驚醒了沉思中的鄧艾。
鄧艾生性至孝,他見他母親一副辛勞過甚的樣子,他馬上扔掉手中的炭筆,前來攙扶鄧母。
鄧艾在攙扶住鄧母之後,他口中關心地言道:“母親明日彆去了,讓兒子替你去。”
可是鄧母在聽完鄧艾說的話後,蒼白的臉上流露出恐懼之色。
她搖搖頭言道:“都尉法令森嚴,最忌人不各守其職。”
“當年你替我耕了一次田,便被其當眾鞭打,傷痕累累,我怎麼忍心能讓你再受此苦呢?”
聽了鄧母的話,鄧艾少年老成的臉上浮現歎息之色。
他將鄧母攙扶著往由木板製成的床榻慢慢走去,但還沒走幾步,鄧母卻突然暈厥在了鄧艾懷中。
鄧艾見狀大驚,他用手觸摸了鄧母的額頭,發現燙的很,他意識到鄧母是發燒了。
他立馬將鄧母抱上木板床上躺著,而後為鄧母蓋上滿是破洞的被子後,他急忙奔出了房屋。
他要給他的母親去尋找醫者看病。
但尋找醫者需要錢財,他現在手中的錢財並不夠,他隻能先跑向不遠處的典農都尉官署中。
但就在這時,官署中的典農都尉,收到了來自丞相僚屬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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