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石苞又很快收攏了臉上的興奮之情。
他從四下無人的小巷中輕身閃出,然後朝他的居所大步走去。
他要早點收拾行裝,據他之前得到的消息,那支縣兵隊伍這兩日就要出發了。
...
就在第二日在鄴城的城外,上百位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男男女女,在一眾縣兵的押運下開始從城內走出集結。
這上百位男男女女,正是當初在當陽一戰中被魏軍所俘虜的,一眾劉軍將領族人家屬。
其中甚至還有劉備的兩位女兒。
曹操當年沒有殺他們,但不代表曹操會善待他們。
在以往的時日中,他們大部分都被關押在鄴城的牢獄之中。
多年來的牢獄生活,讓這上百位劉軍俘虜無論當初有著怎麼樣的風采,現在卻猶如一位位乞丐一般。
甚至上百位劉軍俘虜在從牢獄中被帶出後,因為許久未見天日,讓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一見到陽光的那刻,都覺得有恍如隔世之感。
本來當年被俘虜的一眾劉軍將領族人不止這些,但是由於生活條件的低下,許多年幼或者年老的族人早已逝去。
能存活至今的,都是正值壯年的人。
而且因為死亡的恐懼,或者說抵抗不住榮華富貴的誘惑,還有很大一部分族人選擇主動向魏軍投誠。
在或死或叛的情況下,當年總共數百位族人現在僅僅隻剩下百餘人而已。
而在這種種緣由之下,現今幸存的這百餘人,大多是劉軍一眾元從將校的直係親屬,亦是對他們最忠誠的人。
或許他們的遭遇,在所謂的正史上都懶得提及。
他們更未為劉備的基業立下什麼大功過。
但是未曾提及不能代表他們不存在,未立下大功亦不能抹殺他們的忠誠。
上百位劉軍俘虜在被押出牢獄後,他們本以為是魏軍要對他們下手了。
可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在他們集結之後,魏軍並未對他們舉起屠刀。
魏軍隻是押運著他們一路朝著南方走去。
魏軍的這個舉動,讓這上百位俘虜感到詫異不已。
他們不知道的是,是他們的陛下要接他們回家了。
青書史筆會忘記他們,但他們的陛下不會。
而在一眾縣兵隊伍中的石苞,轉身看著身後的雄偉城池漸漸變小。
他的眼中對這座往日中他向往無比的古都,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在這座城池中,他留下了太多失望,遭受了太多白眼,甚至還暗暗在這座城池中流過淚。
或許這是今日身為卒伍的他,應該得到的待遇。
可是,石苞心中有著太多不甘。
當眼中的雄偉城池在地平線上完全消失不見,石苞收回了依依不舍的眼神。
今日他以卒伍之身離,來日必倚公卿之尊回!
...
漢章武二年四月,來自鄴城的一支戰俘隊伍已然來到了宛城之外。
當得知這支戰俘隊伍已經到來後,魏安南將軍司馬懿馬上派出使者聯絡糜暘。
司馬懿早在之前就得到了曹丕的密詔,所以他知道這支戰俘隊伍到來後,他應該如何做。
同樣的是糜暘現在也知道了,劉備為何會讓他將夏侯尚等人押來新野。
所以在見到司馬懿的使者後,糜暘便通過使者之口,與司馬懿商議好了雙方互相交接戰俘的一切事宜。
在送走使者之後,糜暘的臉上充滿著唏噓之色。
糜暘知道劉備為何會與曹丕做這番交易,那是兩個帝王為了自身的江山,而做出的一種等價交換。
以糜暘現在的身份,那種交換還不是他能觸及到的領域。
但是在得知即將接回自己的大多族人後,糜暘內心中還是唏噓不已。
在當年跟隨劉備的一眾元從臣子中,若論族人數量,東海糜氏必然是最多的。
“祖世貨殖,僮客萬人,貲產钜億”,這是東海糜氏當年在徐州最昌盛時的記載。
而且後來劉備在危難時,糜竺幾乎是傾儘全族之力幫助劉備複起。
這就導致在劉備的大軍中,糜氏族人的比例一直不低。
正因為如此,想來在這上百人的戰俘中,他族人的數量大概率也不會少。
宗族在當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著即將要迎接回與自己或兄或弟的族人,因為心中的血脈牽引,糜暘的心情有些激動。
當然他也可以預見到,一旦他的族人被放回,那麼他東海糜氏在益州,就再也不是無根之木咯。
作為一舉將東海糜氏帶向鼎盛的糜竺兄弟,以往他們之所以無法快速擴張在益州的家族勢力,缺的不就是信得過的族人嗎?
在亂世中還能帶領著家族不斷經商的的糜竺,會真的就隻是一個老好人嗎?
反正糜暘是不信的。
...
因為司馬懿與糜暘都急於完成這次交接,所以糜暘定下雙方交接的日子就在第三日。
不過雖然糜暘急於交接,但是他也不會對敵人掉以輕心。
糜暘一直記得,目前張郃領著上萬騎軍對他虎視眈眈著。
雙方互相交接戰俘的地點,是在棘陽城外。
棘陽城目前還在司馬懿的控製下。
這一點是司馬懿對糜暘提的唯一一點要求。
對於這點要求,糜暘倒也沒有拒絕的想法。
因為棘陽城雖然處於魏軍的控製之下,但它城外有洧水流過。
在洧水的貫通下,有著水軍優勢的漢軍可謂是進退自如。
這樣的地形,張郃騎軍是沒辦法發揮太大效用的。
所以將棘陽城外作為兩軍交換戰俘的地點,的確算得上一個雙方都能滿意的結果。
而當雙方交換戰俘的日子到來時,在棘陽城外的洧水河道上,緩緩出現了大量飄揚著絳紅色戰旗的漢軍戰船。
豔陽高照,紅旗招搖,當這眾多的漢軍戰船出現後,棘陽城內外的魏軍如臨大敵。
糜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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