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讓回到位子上坐好的吳懿,無奈地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而在吳懿閉上眼睛後,糜暘下令宴會重新開始。
在糜暘的命令下,宴席中的舞樂再現,場中的氣氛很快又變得熱鬨起來。
甚至由於糜暘大加恩賞的舉動,現在宴席中的氣氛比方才更加放鬆,更加讓人陶醉。
那彌漫在場中放鬆、陶醉的氣氛,悄然間掩蓋住了方才宴席中一場政治奪權事件的真相。
今夜糜暘的杯酒釋兵權,是梁州上下團結一致的表現,絕不是一場奪權事件。
哪怕這件事傳到成都,劉備等人也會如此以為的。
...
臨近深夜,州牧府中的宴會漸漸散場。
今晚參與這場宴會的梁州上下君臣,都喝了不少酒。
在宴會結束後,眾臣子都在隨從的攙扶下各自回到了府中。
在眾臣子中,因為府邸就在附近,所以吳氏兄弟是最早回到府中的那一批大臣。
可是在回到府中後,吳懿與吳班的臉上的醉意就頃刻間消失不見。
吳班有意識地屏退左右隨從,他親自攙扶著吳懿進入他的寢室中。
等進入寢室中後,吳班再也難掩心中的憤怒,他對著吳懿言道:
“糜子晟也太過膽大妄為了,兄長的兵權是陛下親授的,他怎麼能就此收回?”
聽著吳班的怨言吳懿卻並沒有回應。
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回應。
見吳懿沒有反應,吳班不禁又提高了一些音量鼓噪道:“兄長,我們不能白白咽下這口氣,既然糜子晟不義,那我們也不能無動於衷。”
看著吳班那副憤怒不已的樣子,吳懿微抬眼角看向吳班問道:“那你覺得我們該做些什麼呢?”
吳班看見吳懿終於有所回應,他臉上馬上浮現喜色道:“兄長是陛下親封的征北將軍,現在卻突然被糜子晟收繳兵權,兄長何不上書陛下言明此事原委?
他是外戚,我等難道不是嗎?
有皇後在一旁為我等美言,想來陛下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的。”
當聽完吳班的話語後,吳懿見吳班的臉上流露出信心滿滿的樣子,他眼神中卻滿是失望。
他的這個弟弟論衝鋒陷陣是一位好手,但於政治一項上,敏感性卻太低了。
吳懿壓低聲音製止吳班道:“我們是外戚不錯,但他卻既是外戚,又是宗室。”
吳懿的這句回答,很直接地表達了他的態度。
可是吳班卻還是有些不甘,他不禁上前一步對著吳懿問道:“難道你我兄弟,從此就隻能埋頭於文學之事了嗎?”
“兄長難道你忘記當初帶領族人,入川時的雄心壯誌了嗎?”
因為內心中的急切,所以吳班的這兩句話語氣顯得有些急。
而吳班語氣中的急切,卻點燃了吳懿心中一直在壓抑的怒火。
吳懿陡然站起身看著他身前這個不開竅的弟弟,他不禁對他怒斥道:
“縱使我不願,不忘又如何?
若糜暘強奪兵權,若糜暘奪兵權而無善後,我都有辦法扭轉局勢。
但現在大義、輿情、人心、都站在他那邊,你叫我怎麼辦?
難道讓我上書彈劾糜暘有不臣之心嗎?
還是讓我直接調兵攻擊州府,以泄心中之憤?”
吳懿充滿怒氣的兩句反問,讓吳班直接呆立在場。
吳懿的話,他根本沒有辦法反駁。
而且吳懿罕見的發火,亦讓他感受到一些懼意。
在對著吳班怒斥後,吳懿心中的憋屈與不甘緩解了些,但他眼神中的無奈之色卻愈發濃厚。
怒斥吳班之後,吳懿無力的跌坐在坐席上。
許久之後,他的口中發出一句似是安慰,又似是期待的歎息:
“記住,我們吳氏的機會不在現在。”
“不在現在!”
...
並非所有的臣子都離開了州牧府,糜暘的一眾心腹都被他留下來了。
歡樂過後的宴會是杯盤狼藉的,但是糜暘的一眾心腹卻絲毫不嫌棄環境的雜亂,他們坐在各自的坐席上等著糜暘的命令。
他們與糜暘之間,擺放著的正是那眾多的兵符。
在搖曳的燭火照耀之下,食盤中眾多兵符之上正發出一陣陣微弱的寒光。
看著觸手可及的那眾多兵符,糜暘看向法邈,他對著法邈言道:“現兵權已收,文殊要儘快統領州朝屬吏,統計出各營士卒的具體數量。
有老弱者儘皆裁汰。”
聽到糜暘命令的法邈,立馬起身對著他一拜。
收兵權隻是第一步,要想真正控製住整個梁州,接下來的裁汰諸軍也是重中之重。
因為隻有在裁汰諸軍後,糜暘才能將精簡出的梁州軍重新劃分編製。
而在完成這一步後,糜暘才算完全掌握住整個梁州。
在法邈領命退下後,在座的呂乂出拜向糜暘進言道:“君侯現今雖兵符在手,然吳懿等將校在漢中積威甚重,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消除的。
而且裁汰諸軍勢必會引起一部分士卒的不滿,因此乂覺得君侯應該早做防備。”
聽到呂乂這麼說,糜暘緩緩點頭。
兵符隻是信物,在通常情況下有兵符在手是可以順利調動大軍的。
隻是亂世當中有許多時候,兵符的作用並不保險,因為有的統兵大將是可以用個人威望越過兵符調動大軍的。
雖說以糜暘現在的威望,可以很大程度上防止這類事件的發生。
但是兵者凶器也,凡事做到萬無一失的準備總是沒錯的。
威望強如魏武帝者,也不是沒遇到過軍隊以下克上的事例。
人心總是難測的。
所以在聽到呂乂的這層提醒後,糜暘看向好久不見的呂乂問道:“那季陽覺得該如何防備這一點呢?”
麵對糜暘的詢問,呂乂拱手答道:“魏延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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