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單薄的身影正在漫無目的地在海上飄蕩。
如果靠近了,便會發現這是一位模樣嬌巧可人的清麗女子。
這位女子,正是蚊道人抓來做婢女的白骨精了。
白骨精在這片海域各個處尋找著那位叫做白蓮的少年,隻是這片海域無邊無際,要找到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不過她不敢回去。
回去了,就要被那個狀若瘋魔的主人責罰,還不如在外漂泊。
而這時,有絲絲的聲音傳入耳中,白骨精頓時臉色一變,連忙跪下道:“主人有何吩咐?”
“白骨精,有你的任務來了。”
小蚊道人在白骨精耳畔說道,“跟隨本座這分身前往一處地方,我要的人就在此地。”
“是,主人。”
白骨精沒有反駁,立即回應道。
她知道麵對主人,自己沒有拒絕的可能。
“不過,你得機靈點。”蚊道人繼續道,“那地方有個麻煩的人,此人比較棘手,他或許會製止你帶走白蓮,但你也不要害怕,本座賜你一件至寶,你且假意托身,並伺機而動,以此寶擊之,事可成矣。”
白骨精抿了抿嘴,依舊麵無表情點頭:“是。”
“且慢!”
待她接過蚊道人賜下的至寶,正要前往,蚊道人突然開口:“那人能悄無聲息滅了本座的分身,想來是有所偽裝,以至於本座一時疏忽,沒能察覺到此人的存在。
那人可能乍一看實力低微,甚至有可能偽裝成一個凡人,蒙騙於你。
因此你且謹記,莫要被對方的修為所欺。
接下來,本座傳你化形大法,此術偽裝之道堪稱一流,可以假亂真,足以蒙蔽大能的神識,現在本座便將此術傳與汝。
你隻需練習二三年,便能修成神功,大事無慮矣!”
“嗯。”
白骨精心中輕歎。
即便她知道自己此程必將有來無回,也無可奈何。
她無法反抗。
就如她的跟腳,乃是上蒼注定,更改不得。
她的命格亦是如此。
彆人要她做什麼,她也隻得去做,無法違逆。
世間眾生皆如此。
人人都欣羨帝皇般的生活,可又有誰一出生便是太子?
人人都渴望走出自己的路,可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能選擇自己的路?
大多數人都被命運裹挾,身不由己。
白骨精的心早已如同死灰,不再去思考自己的後事,一如提線木偶般。
蚊道人對她很滿意。
沒有自己的思想,那才是好的奴仆。
但凡心有二意的,早就被她殺死了。
隻不過白骨精牽扯到了西遊,可謂是天地間難尋的替罪羔羊,
她自然不太指望白骨精真的能刺殺成功,但隻要這釘頭魔箭刺中了對方,哪怕隻是沾到一丁點,她都能讓對方生不如死。
就算白骨精被人殺死,那也無所謂,忠誠的奴仆千千萬,願意做她蚊道人的狗的修士亦如恒河沙數,取之不儘。
白骨精死了,再找一個便是。
而白骨精這對西遊大勢有影響的妖怪一死,也會驚動佛門,便能借刀殺人了。
無論怎樣,她蚊道人都不會虧。
……
周玄來到海灘邊,打算用水洗掉手裡的蚊子屍體。
不得不說。
異世界的蚊子真大啊。
他一巴掌打下去,滿手都是黏糊糊的,極其惡心,讓他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這究竟是吸了多少人的血才能長得那麼大。
一想到就因為這隻蚊子而暴走失態,周玄有些懊悔。
但凡自己能淡定一點,也不至於做出這等粗鄙之事了。
隻希望他在徒弟們心中的形象不要大打折扣,不然可就難辦了啊。
然而正當他洗完手轉身之時,‘第六感’突然就發現有個人極其鄭重跪在他的身後。
從第六感觀察的輪廓來看,似乎是白蓮童子。
彆看他看得很模糊,但就跟近視一千五百度差不多,認人還是能勉強認得出來的。
畢竟猴子、棕熊還有白蓮三人,體形差彆很大。
而這白蓮,完完全全是個小孩子的模樣,比孫悟空還更小一隻,人還沒到他胳膊高。
“弟子白蓮,拜見師父!”
白蓮朝著師尊三叩九拜,莊嚴行禮。
他看到師父出手打死蚊道人的分身後,想了很多事。
想了當年西方教參與三教舉辦的弟子比試,他代表西方教參與,被闡截二教弟子打得鼻青臉腫,受儘恥笑的事情。
還有諸位聖人攜童子出巡,商討簽壓封神榜之事,結果諸聖身邊的童子基本都是金仙、太乙金仙的境界,而他隻有天仙境界,就連女媧娘娘身邊的青鸞坐騎,都是太乙金仙。
之後有闡教的白鶴童子,忍不住出言對其境界冷嘲熱諷,引得眾聖哂笑,以至於接引聖人麵露苦色,覺得麵上無光。
但沒辦法。
這童子畢竟已經定下了,若隨意更改,反而會引來更多的閒言碎語。
當年太上頂著如此多的流言蜚語,都沒有換下首席弟子的玄都,而接引卻隨意換下跟隨多年的童子,豈不是顯得肚量太小?
再說也隻是個童子,所以關係不大。
西方二釋也是麵皮如城牆者,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畢竟西方二釋在其他聖人麵前,從古至今都低人一頭,已經習以為常了。
說兩句也無傷大雅。
然而許多話,落在白蓮心中,卻是十分難受的。
他的境界突破不了,一直被人瞧不起,成為他心中的阻礙。
每當他心中有所感悟,有機會突破金仙之時,他都會下意識懷疑自我,如此一來,更是讓他道心不穩了。
所以白蓮無法突破境界,不是因為跟腳的問題,純粹是內心的恐懼。
越是懷疑自己,他就越是難以踏出那一步。
從而變得唯唯諾諾,自暴自棄。
方才被那蚊道人威逼利誘,若是曾經的他,八成是信了蚊道人的話,淪為她的傀儡,再也無法反抗。
若非師尊自字跡中傳授的“行者無疆”之法,恐怕他已經萬劫不複!
而他在遭遇蚊道人的脅迫之時,也隻有眼前的師尊向他伸出了援手,替他消災解禍。
從他假意拜入師門開始。
師父即便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也並未責怪,對他一視同仁,待他與其他弟子並無差彆,更傳他無上道法,助他修成金仙。
受過如此多委屈,終於受到正常的對待。
白蓮童子不知為何想要大哭一場。
他白蓮,自此以天道立誓!
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是佛門的童子,隻是周玄師尊跟前一個小小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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