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本來沒打算在這個叫做“趙家集”的鎮子上停留,她路過鎮子的時候,正逢這裡大集,路邊一個漢子麵前擺了一堆凍魚。
魚是不小,都二三斤重,可是無人問津。漢子籠著手,在寒風中直跺腳。
左景殊細看那魚,知道為什麼沒人買了。
這魚左景殊認識,前世她在鄉下住的時候,吃過這種魚,當地人叫它“狗魚”。隻是做這個魚的時候,要扒皮,去腥線,否則的話,這魚是又腥又臭,簡直沒法下口。
可這魚收拾乾淨,處理好了,放上辣椒,少放點大醬,燉出來絕對是美味。左景殊可是好久沒吃魚了,想買回去解解饞。
左景殊問這漢子,魚怎麼賣。
那漢子一看有人問價來了,感動得眼淚差點沒流下來。他可是趕了好幾個集了,一條都沒賣出去。
這魚是他打短工時主家給的,主家用這魚抵了他六十文的工錢。他不認識這魚,他覺得,這五十條魚,就是一條賣二文錢,他也是賺了呀。
可他哪裡知道,當地人根本就不吃這魚,主家是坑他呢。
這幾天給他愁得呀,吃不好睡不著的。
本來打短工賺了錢是準備買年貨的,現在魚賣不出去,還要天天被媳婦罵。
聽左景殊問價,漢子指著這堆魚:
“這一堆,你給六十文就行,這個裝魚的袋子也給你了。”
拿回去這袋子也裝不了東西,太臭了。
左景殊給了他七十文:
“我不占你便宜,這袋子算十文錢。”
“好,好。”漢子收了錢,幫左景殊把魚裝袋子裡,就一溜煙跑回家了。
左景殊提著袋子,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袋子收進空間,準備繼續趕路。
“哎,左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少爺,少爺,你快來。”
左景殊一看,原來是伴雲,不用想也知道,牧清廬在這裡。
果然,沒多久,牧清廬提著一隻雞跑了過來。
他溫和地笑著,問左景殊:
“丫頭啊,你路過這裡啊,這是去京城?”
左景殊也笑了:“我是路過這裡,不過不是去京城,而是從京城回來,要回家去。”
“回家?”
“是啊。”
這時候,一個婦人怒氣衝衝地跑到近前,指著牧清廬大罵道:
“你個偷雞賊,可被我抓住了,你還我雞。”
牧清廬看到手裡的雞,不好意思地對婦人說道:
“我不是要偷你的雞,我是遇到熟人一高興就跑過來,忘記付錢了。這雞多少錢?”
婦人可不聽這一套:
“你這是被我抓住了,才說好聽的,我才不相信你呢,把雞給我,再賠我一兩銀子,要不,你就彆想走出趙家集。”
伴雲走上前來,“我家少爺會偷你的雞?你一隻雞才能值幾個錢啊,還值得偷?”
“是不值幾個錢啊,可這雞現在在你手裡,你沒給錢吧?你還跑到這裡來了,不是偷是什麼?”
婦人一把奪過那隻雞,手一伸:
“給錢!不給我可叫人了啊。”
這時候圍過來不少人看熱鬨。
左景殊聽身邊的人議論:
“唉,這年輕人,你要買雞哪個攤不能買,非得去買‘趙黑心’的雞,不訛你訛誰啊。”
“是啊,‘趙黑心’沒理還要攪三分呢,更彆說他自己拿了雞還沒付錢。不得不說,這‘趙黑心’家的雞是真的肥。”
左景殊看到牧清廬主仆,被那個婦人罵得沒有招架之力,她走了過來:
“我朋友偷了你的雞?”
“就是啊,你眼瞎了,沒看到啊?”
“啪!”
左景殊一巴掌拍過去:
“我朋友是不是偷了你的雞,一會兒再說,你罵我眼瞎是不是該打?我沒招惹你吧?”
婦人捂著臉,可能感覺打不過左景殊,她向遠處大吼道:
“你們都給我過來,我被人欺負了。”
婦人話落,就跑過來一幫男人,“趙大姐,怎麼了?”
看到自己幫手來了,婦人立即腰板挺直,她一指牧清廬:
“他偷了我的雞,那小子還打了我一巴掌,你們快幫我打回去。”
一個壯漢子看著左景殊:
“是你打了我趙大姐啊?你膽兒挺肥的啊?小子,不是本地人吧?馬上給我跪下來認錯,讓我趙大姐打回去,我就放了你。”
男人說著,舉著手中的剔骨尖刀,“不然,我就廢了你。”
旁邊的伴雲把牧清廬向旁邊拉了拉,怕他們動起手來碰到自家少爺。
這些人,彆看人多,捏巴到一塊兒,也不夠這丫頭打的。
這時候,一個當官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女人一看,更得意了:
“鎮長三哥,你快來,這裡有人欺負我。”
來人正是趙家集鎮的鎮長趙泉,他一看是本家妹子,就知道她又在這裡欺負外來人了。
“賀欣,怎麼了,慢慢說,如果真的是有人欺負你,本鎮長給你做主。”
“他偷了我的雞,不賠錢,他朋友還打了我,三哥,你可不能放過他們,叫人來抓他們。”
伴雲一看趙泉來了,把身後的牧清廬拉了過來。
趙泉看見牧清廬:“清廬啊,你怎麼在這裡?”
牧清廬看了趙泉一眼:
“我--就是你妹子說的那個偷雞人。”
趙泉馬上轉回身,瞪著趙賀欣罵道:
“清廬會偷你的雞?他可是我表外甥,有的是錢,你個瞎眼的玩意兒。還不快滾!”
趙賀欣怎麼也沒想到,牧清廬居然會是鎮長三哥的親戚,她忙陪著笑臉說道:
“這事兒鬨得,原來是一家人啊。那什麼,這雞我不要了,算我的賠禮了,你收著吧。”
說完,趙賀欣把雞放牧清廬懷裡,領著那一幫男人走了。
牧清廬把雞塞趙泉懷裡,平靜地說:
“本來我是準備買隻雞,和那隻參一起燉給舅母補身體的,我朋友來了,我跑過來看朋友,就忘記付錢了,你妹子就說我偷了她的雞。”
趙泉很會察言觀色,看牧清廬不太高興的樣子,立即陪著小心說道:
“怎麼能讓你花錢買雞呢?賀欣平時就是大大咧咧慣了,你彆和她一般見識,等有時間,我叫她給你賠不是。”
牧清廬搖頭:“賠禮就不必了。你還是把雞拿回去燉了吧,要燉好久呢,我舅母可是等著吃呢。我陪朋友聊會兒。”
趙泉忙點頭:“你們聊,你們聊,我就先回去了。”
趙泉說完,看了左景殊一眼,提著雞很快就走了。
伴雲狠狠啐了趙泉的背景一口:
“少爺,你快治好那女人的病,咱們早些離開這裡。這什麼齷齪人家,什麼破地方啊?”
牧清廬瞪了伴雲一眼:
“彆瞎說。丫頭啊,這都要過年了,你來京城乾嗎啊?”
左景殊剛要回答牧清廬的話,就看到北雁和老狼,一副普通莊稼漢的模樣,向鎮子裡走去。
左景殊忙對牧清廬說道:
“說來話長,那裡有個餐館,你們先進去,我去去就回。”
牧清廬以為左景殊內急呢,笑著點頭:
“你快去吧,我們等著你。”
黑衣人能出現在京城,北雁和老狼出現在這裡,也就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了。
那批東西是左景殊劫的,如果有心人下定決定調查,早晚會查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