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離開山洞,回到壁州城,準備連夜趕回京裡去。
在她穿城而過的時候,突然看到對麵跑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她以前在京裡遇到的那個黑衣人。
左景殊屏息隱藏在燈影裡,黑衣人走得有些急,好像有人追趕的樣子。
黑衣人從左景殊藏身的地方跑過去,很快消失在暗夜裡,又一個熟悉的身影追了過去。
是左景殊進京想見卻一直沒見到的人-祁修豫。
祁修豫沒做任何停留,繼續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原來他在這裡。
左景殊正想著呢,第三個身影從她眼前跑過去了。
左景殊立即意識到,這個人應該是那個黑衣人的同夥,也就是祁修豫的敵人。他肯定是追祁修豫去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祁修豫有危險!
左景殊悄悄施展輕功追了上去,看到那個人正拿著弓箭,對著站在亮處的祁修豫瞄準呢。
左景殊隨手撿了塊小石頭,向那個人扔了過去。
是不是打中不重要,左景殊的目的就是打草驚蛇,告訴那人,他後邊有人。
果然,那個人拿著弓箭跑進黑影裡,很快就不見了。
左景殊看到祁修豫好像回頭看了一下,隨後也跑開了。
他也知道他身後有人,這就夠了。
左景殊轉回身,繼續向壁州城外掠去。
出了城,左景殊就放出烈焰,她趴在烈焰背上閉眼休息。
連日來有些緊張勞累,左景殊感覺有些疲憊,她慢慢睡著了。
“噅噅噅!”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烈焰的示警聲。
她立即坐了起來,看到前邊很遠的地方,有幾堆篝火,火堆很大很旺,照得那一方天地紅通通。
火光裡,能看到四周有些人影在晃動,旁邊還有幾輛馬車。
左景殊把烈焰收進空間,向篝火奔去。
按理說,現在已經半夜了,正是寒涼之時,通常這時候,大家應該在睡覺。
這些人不睡覺,他們在乾嗎?
很快就靠近了,左景殊才看明白,原來,這些人在動私刑,審犯人。
篝火所在位置,是官道旁的一個林子邊。一棵大樹上綁了一個男人,披頭散發,身上血跡斑斑,低垂著頭。
篝火四周,停了五六輛大馬車,有十幾個人圍繞在一個年輕男人周圍,而年輕男人,在看著被綁著的人:
“黃丙奎,我勸你還是識相點,把藏東西的地方說出來,省得受苦。你說你連個後人都沒有,這樣的珍寶,你還想留給誰啊?”
那個黃丙奎沒吱聲,不知道是不是暈過去了。
左景殊小心翼翼地從旁邊繞進了樹林,緊貼在一棵大樹後邊,距離被綁著的男人很近。
她的對麵,就是那夥審黃丙奎的人。
“來人,把他的眼皮給我撐開,我要讓他看著我。敢不回我話,給我打。”
很快過來兩個人,一個人用手撐開黃丙奎的雙眼,一個人就對黃丙奎一頓拳打腳踢。
聽著黃丙奎不時發出的痛呼聲,他應該沒有昏迷。
“黃丙奎,本少爺再問你一次,你說不說?”
黃丙奎還是沒有說話。
“把他的左手給我卸下來。”
一個人過去就是一刀,黃丙奎一聲慘叫,左手掉到地上,手腕血流如注。
“黃丙奎,再不說,本少把你另一隻手也剁下來。”
男人抬起頭,左景殊在他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他說道:
“袁俊之,我的東西你就不要惦記了,我是沒有後人,可我就是做了鬼,我也會守著它,不會送給你的。”
袁俊之?
不就是祁伯伯講的那個,皇後的小弟嗎?
不是說他去京南一個縣裡抓鳥去了嗎?
是了,左景殊想起來了,這條官道是通向京城南門的,這裡正是京城南邊啊。
“娘的,既然你想做鬼,那就不用做人了。來人!”
袁俊之指著黃丙奎咬牙切齒地說道:
“把他的肚子給我剖開,我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腸子和心肝肺是怎麼被一塊一塊烤熟,再喂給他吃的。”
過來兩個人,其中一人手裡提著把劍。
一陣微風吹過,沒有人看到,黑暗中的左景殊輕輕地一揚手。
眼看著就要走到黃丙奎身邊了,過來的二人踉蹌了一下,都摔倒在地,很快不醒人事。
慢慢地,袁俊之和他的跟班都倒了下來。
左景殊等了好一會兒,看到再也沒有人能動的時候,她才拿刀砍斷綁黃丙奎的繩子,同時拿出些藥粉要給黃丙奎止血。
黃丙奎看了左景殊一眼:
“小兄弟,不用費勁了,他就是不砍我的這隻手,我也活不長了。你且躲起來。”
左景殊立即藏身在樹林的陰影裡。
黃丙奎說著,向前邊走去,他從地上撿了把劍,來到袁俊之身邊,把他弄醒,揮劍砍斷了他的腳筋。
袁俊之慘叫不已,黃丙奎用劍指著他:
“我沒死在你手裡,我也不會要了你的命。
你這一輩子,喜歡個新奇的物件兒,為了這,害了多少人命。
為了不讓更多的人葬送在你手裡,你就做個瞎子瘸子吧,這樣能省不少事。”
說完,黃丙奎手起劍落,對地上不停哀嚎的袁俊之說道:
“我相信人世間有輪回,有報應。看看,你的報應不是來了。沒有眼睛,我看你還怎麼欣賞新奇的東西。
腿不能行,我看你還怎麼跑這麼遠來弄一件東西。”
黃丙奎說完,狠狠踹了袁俊之一腳,把他踹昏了。
左景殊走出陰影,黃丙奎來到她身邊,輕輕說道:
“京城向北六十裡處……那東西你拿走吧,算是報答你的恩情。”
左景殊搖頭:“我可以幫你取來。”
黃丙奎似乎笑了笑:
“倒是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請你把我埋在剛剛綁我的那棵樹東邊,不用立碑也不用立墳頭,隨意在樹上刻個圈兒就行。”
左景殊勸道:“人活著就有希望,不到最後,不要走死路。”
“哈哈。”
黃丙奎看向黑乎乎的遠方:
“我這一輩子,吃過苦,享過福,恨過也愛過,老天算是對我不薄,我真的沒什麼好抱怨的。
我的身子這一路上,被他傷得很重,活著就是遭罪,死了倒是解脫。辛苦你了。”
黃丙奎說完,提起劍迅速向脖子上一劃:
“那東西……如果你不想……送人,就不要拿到……人前,你自己留著欣……賞就好。”
左景殊鄭重承諾:“我記下了,謝謝。”
左景殊按照黃丙奎的要求,把他埋在那棵大樹下,然後,騎上烈焰,火速趕往京城。
左景殊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直奔繡莊。
謝蘭姿看到她回來了,彆提多高興了:
“小姐,你回來了?”
左景殊點頭:“家裡怎麼樣,一切順利嗎?”
謝蘭姿向胡氏居住的房間看了一眼,就悄聲把左景殊離開後發生的事情,向左景殊講了一遍:
“汪嬸子現在就在咱們繡莊。她剛剛還來問我,有沒有東家……不,汪先生的消息。”
左景殊卻在想張陽,他賣了胡氏和自己的房子,這麼快就搬走了,應該是買到了合適的房子了。
左景殊對謝蘭姿說道:
“彆說我回來了,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