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下來了,借著天邊的微弱光亮,影影乎乎地勉強能看清是兩個背著柴火的人影。
這還是左景殊精神力強,視力好。如果是一般人,估計都看不到。
天這麼冷,又是這麼晚了,兩人背柴回家,左景殊就想知道,這是誰家的人。
按理說,現在整個溝塘村村民的生活,應該有很大的提高。
就說這弄柴火吧,家家戶戶都要弄,而且還要弄很多。
就算家裡沒有車,和彆人家換工,或出點車錢,狠狠地弄兩大車回去,應該不成問題吧?
怎麼說也不用人工從山上往家背吧?一個車工才多少錢啊?
左景殊家以前也經常往家背柴火,可那是啥時候的事兒了。
左景殊迅速閃到一棵大樹後,聽兩人說話。
西北風吹來,送來了兩人的說話聲。
左景殊不但視力好,耳力也很好。
“……大哥,再有七八天就臘月了,咱們欠楊大舅的錢怎麼辦啊?
雖然他們不一定來要,可他們家也不富裕,這馬上就過年了,他家人多,用錢的地方也多,咱們應該想辦法還他們。”
這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就聽一個男人歎了口氣:
“唉,青兒,我早就想過這事兒了,可咱家你也知道,哪裡有啥進錢的地方。
要還楊大舅的錢,就必須到彆人家借去。
如果讓我欠彆人家的錢,我倒是寧可欠楊大舅家的。”
“大哥,小娘對咱們已經很不錯了,這錢是她回娘家借的。
你說,咱們如果還不上,不是讓小娘為難嗎?”
“家裡能賣點錢的,也就是那點種子和糧食了。
種子是萬萬不能賣的,糧食本來就不夠吃了,再賣一些的話,恐怕不等明年春天野菜長出來,咱家就得斷頓了。”
“大哥,咱們村現在家家都能吃上飽飯,連前幾年去要飯的常家,現在都張羅著買酒買肉準備過年呢。
咱們家……恐怕是整個溝塘村最窮的人家了吧?”
男人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青兒,誰讓咱們倒黴,得罪了左家人呢。
你看,咱們村裡和左家交好的人家,哪家不是富得快流油了。
和左家沒關係的人家,也乾方百計地拉上關係,也都過好了。
可咱們家不行啊,村裡人都知道咱們得罪了左族長家,得罪了左作平家,誰還敢幫咱們?”
“大哥,我一問這事兒爹就罵我,你知道咱們家到底是怎麼得罪左家的?”
男人停頓了好長時間,才慢慢說道:
“左族長家的大兒媳婦齊氏,說是咱爹想睡她,被她叫喊起來沒睡成。
咱爹當時被左聖寶哥幾個打得快斷氣了,養了好幾年才好些。
為了這事兒,爹和三叔也鬨僵了,到現在老哥倆都不說話。”
“大哥,這和三叔有啥關係,咱爹乾嗎不和三叔說話?
三叔家現在過得多好啊,如果爹和三叔相處得好,可能咱們家也不會窮成這樣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爹當時說了,他就當沒這個弟弟。
爹還警告我們哥倆,如果我們認三叔,他就和我們斷絕父子關係。”
“大哥,那咱們家又是怎麼得罪左作平家的?”
“我記得那年咱娘剛過世,你六歲,有一次得了急病,疼得滿炕打滾。
去了縣城的醫館,大夫說,是肚子裡長了蟲子,必須得用藥把蟲子打下來。
可那藥有些貴,得一兩多銀子。
咱們家哪裡有那麼多銀子,爹都給大夫跪下了,請大夫把藥賒給咱們治病,咱們以後會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