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細細分辨有誰,睡意湧上來,不免歪倒在座位上,睡了過去。
大船駛離了沙洲,帶著滿滿的賓客和熱鬨離去,木棧道上又清淨下來。
天色已晚,夕陽落山,隻剩下淺淺一層金邊,稍微為沼澤留下幾分光明。
夜晚的沼澤很是清冷,一陣陣風從水麵吹來,吹得蘆葦搖曳,草木嘩啦啦作響,唯有沙洲岸邊那一座座劍廬巋然不動。
一老一少沿著木棧道向前走著,他們走得很慢,尤其是老者腳步蹣跚,身子搖搖晃晃,一看就是醉酒未醒的樣子。
“嗯……阿昭,這是到哪兒了?”老者突然打了個嗝兒,噴出幾分酒氣,人也清醒了一點兒,抓住少年的手問道。
“快到攻玉館了。這裡是——”扶他的少年轉頭看了一眼,前方是一處方方正正的房屋。此時沼澤上起了白霧,霧氣一絲一縷彌漫到岸上,纏繞在劍廬周圍,讓這本來端嚴規整的建築變得飄渺起來,甚至還有幾分陰森。
“到了石純青的劍廬前了,師父。”
“石純青……”老頭嘴唇碰了一下,道:“如今他的地方荒廢了吧?”
少年遲疑了一下,道:“或許是。沒有人整理,算是荒廢了。”
老頭默然,道:“咱們進去看看。”
少年拉了他一下,道:“今天晚了,彆去了吧?那裡麵沒人打掃,都是灰塵,沒什麼好看的。”
老頭一推他,自己踉踉蹌蹌往台階上走,那少年歎了口氣,搶上去扶著他。
兩人上台階進了劍廬,隻見劍廬中灰塵處處,蛛網密結,果然是很久沒有人的樣子。但一切陳設還在,家具齊全。這是石純青住了幾十年的地方,真的布置的好似家一樣,走得時候固然帶了很多東西,但更多東西都留在這裡,處處都是他的痕跡。
那少年扶著老者在一張椅子上坐了,道:“這裡氣味不好,歇一歇就走吧?”
老者恍若未聞,道:“他這裡原是這樣的。我好久沒來了……不,我沒來過。他是個仔細的人,布置房子有一手的。你點起燈。我自己看看。”
那少年隻得去點燈,這裡的燈當然不是油燈,而是更明亮的術器燈,一燈點起,一室生白,四麵牆都清清楚楚。他拿起燈道:“虧了他們都去送客了,不然看到這裡突然亮起燈火,還不嚇出個好歹來?”
點起燈,周圍都沒有那麼陰森了,家具看起來更家常,更緊接有人生活的樣子。
那老者借著燈光在小小廳堂中轉了轉,摸了摸家具,觸手全是灰塵,道:“他的臥室在樓上吧?咱們上樓看看。”
那少年再次歎道:“樓上也沒什麼好看的。”
話雖如此,就和之前一樣,老者執意要上樓時,少年是拗不過他的,隻好上前扶著他,順著後麵一道台階往上走去。
二樓不高,兩人走幾步就到,一到樓上,隻覺得冷風撲麵。
這封閉的劍廬裡,哪來的風呢?
因為二樓的窗戶,已經被打開。前後穿堂,二樓化作風道,外麵的狂風往屋裡直灌,吹得人眼睛也睜不開。
從窗外毫無顧忌湧來的,除了夜風,還有光。
樓下術器燈的光華,也透過大開的窗扉照進屋中。縱然是黑夜,些許借光也照出了房間中大略的輪廓。
樓上,果然是臥房。一張床榻上,有一人正坐。
就見那人身著華貴錦衣,相貌端正,但因為微光在他臉上留下了明暗不一的陰影,讓他變得陰森詭異了起來。
看到在風中瞪大了眼睛的兩人,那人緩緩頷首道:“你們來了?”
且不說那老者直勾勾盯著那人,少年卻大聲道:“你躲在這裡?石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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