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一茬了。畢竟十年前的事,誰還老記得呢?你既然還記得,那就是耿耿於懷了?其實大可不必,你們官府禍害的正經百姓都數不過來呢,何必假惺惺的記掛那些雜毛怪物?陰禍鄉的難民,活著有什麼意義?被汙染之後,他們就失去生命綻放的可能了。生命已經枯萎,提前到了秋冬。不但迅速凋謝,而且落在泥裡,在泥水裡汙染、發臭,被一遍遍的踐踏、蹂躪,碾做塵土。這種生命,活著真的有意義嗎?”
池副使費了好大勁兒才壓下周承誌的歇斯底裡,他不得不威脅道:“你不想聽就昏過去好了,反正本來也不需要給你聽。”
周承誌這才稍稍安靜,還在呼哧呼哧喘氣。
刑極道:“有意義、沒意義,輪不到你來決定。也輪不到你這齷齪之輩撇著嘴說彆人汙染。你東拉西扯做什麼?你承認是你做的咯?為什麼?你一個劍俠要屠殺平民?是這一村人擋了你的路?還是你們跟魔教搞在一起,玩什麼祭祀鬼把戲?還是……”
畢竟一個好歹算大人物的劍俠會找陰禍鄉麻煩的理由實在不多,有他沉吟了一下,說了個剛剛想到的理由:“還是為了什麼事,要殺人滅口?”
周承誌突然安靜了下來。
老柱國道:“嗯?為什麼?我怎麼知道?十年之前做的事,早就忘了。可能有理由吧。不過這與你有什麼乾係?我大魏朝的事難道還需要事事向你通報?你們什麼時候那麼在乎陰禍鄉了?”
刑極道:“審問口供,自然要問問動機。不過問不出來也沒什麼,最多有點遺憾。反正你對罪行供認不諱。至於謀篡大逆之罪,你自然也不會否認了?”
老柱國嗬了一聲,道:“什麼大逆?偽朝罷了。等我們回歸正朔,你們也隻是一群賊。”
刑極道:“好,叛逆之罪你也認了。襲擊琢玉山莊,搶奪寶劍的罪過更不用提,我就可以作證,你無可狡辯。”
老柱國哂然道:“我們拿回自己的東西也是罪過?當真是欲加之罪。”
刑極提高了聲音,用手指他,喝道:“盛無冰,你還有什麼罪行要交代?勾結凶魔、殺人越貨、奸淫擄掠、欺男霸女、坑蒙拐騙、上街扒竊、吃霸王餐……這些罪行你難道沒做過嗎?”
老柱國大怒,氣的胡子亂顫,舉劍道:“小輩,你安敢無禮?”
刑極肅然道:“看來你不打算交代,這會讓一些冤案難以雪清。不過,對於你本人倒是足夠了。”
說著他想那個眼珠拱了拱手。
背後,那張夏日上柱國的通緝令自動展開,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一行行模糊的字跡突然清晰,就像被一隻手重新寫過。
“通緝令已發出。”
“嫌犯盛無冰已到案。”
“青天白日,當堂審案。”
“並未用刑。”
“三項罪名,罪犯供認不諱。”
“人證俱在,當麵對證。”
“審定已結。”
“宣判——”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聲音平靜無波,頭頂上那顆眼珠一樣的寶石靜靜地俯視著一切。
盛無冰卻不由一陣心慌,突然劍元爆發,氣勢陡然增長——
“燦爛如夏花——!”
無數夏花突然凋零,甚至被花朵淹沒的大樹都開始枯萎,樹皮仿佛風化一樣化渣,鳴蟬淒厲的哀鳴,往下墜落,它們的生命力都燃燒到了極致。唯有一朵巨大的花朵脫穎而出,仿佛太陽一樣籠罩了雲上的世界。無數花瓣張開,像刑極的頭頂壓了下去。
刑極恍若未見,聲音穩定而嚴肅,甚至有不容置疑的威嚴:
“盛無冰罪大惡極,惡貫滿盈,今當判處死罪——斬立決。”
巨大的花瓣到了他頭頂。
“勾訣——明正典刑!”
他憑空一劃,仿佛手持朱筆。
那張通緝令上,盛無冰的名字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鉤。
與此同時,虛空中,一道鮮紅色閃過。
噗——
鮮血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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