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便請近侍去取紙筆。
郭宗誼眼露讚賞,曹彬心誌之堅,已遠勝他遇見過的絕大多數人了。
曆來成大事者,必有百折不屈的意誌,否則一擊即潰,何談建功?
暮萍自書房取來紙筆,曹彬伏於高桌旁,就要動筆,郭宗誼連忙伸手攔住。
“照葫蘆畫瓢毫無意義,國華與我仔細看看這圖,挑出能仿的畫吧。”
曹彬欣然應允,兗州城堅牆高,自是沒有條件完全效仿照搬,且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城防圖中,兵力點位的分布隻能借鑒,不能死學。
主臣二人湊到一塊,將圖細細排查了一遍,剔掉那些無用的,便隻剩下地勢、土工、外防圈等變勢小的,而最關鍵的兵力布置,隻能根據演兵籌劃,隨機應變。
最後,曹彬花了小半個時辰,細細繪了一張簡略版的城防圖。
拿了圖,郭宗誼仍舊不放心,問道:“國華欲如何演兵?”
曹彬早在畫圖時便已籌謀於胸,見上有所問,當下侃侃道:“標下以為,演兵當貼合實戰,方能見效。”
郭宗誼深以為然,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兗州城地勢平坦,又引來泗水護城,地道、土山等法恐不堪用,若是架橋強攻,又會損失慘重,頓兵攻堅乃兵法所忌,攻守之道,在於一個耗字,虛實之間,你來我往,牽扯拉鋸,伺機破敵。”
“如今兗州有兵二萬餘,易守難攻,我軍四麵撓之,反會助其威力,不若圍三闕一,兗州兵於慕容家並不歸心,定無意死戰,我等再堵泗水倒灌兗州城,待水退去,外防圈已被大水衝毀,城破隻在旦夕之間。”
“彼時若慕容仍不降,可分主次、佯實,造緒棚、皮幔、頭車等攻城器層次遞進,避開甕城,於城下掘牆角,大水衝過,土牆鬆軟,便於挖掘,屆時隻要一點塌,則城破。”
“倘若主帥用此戰法,哪怕僅是貼近此法,標下認為,最後還是會派精兵交掩推近,伺機破城,所以我等當演入器械、掘牆角、搶缺口等進攻法。”
郭宗誼仔細聽完,反問道:“若陛下用其他戰法呢?”
曹彬搖頭,一臉篤定:“兗州行營沒有多少梢砲、搭天車這類攻城器械,陛下久曆戰陣,深諳兵事,定會智取,不會強攻的。”
郭宗誼不置可否,隻道:“陛下不會堵泗水淹城的,此事誰都可以做,陛下不能做。”
曹彬細細一想,覺得很有可能,古話說洪水猛獸,郭威曾嚴令兗州行營不得與百姓有犯,自己又怎會行水淹之法。
可不論如何,兗州隻要不降,最後總要短兵相接,演練攻伐還是極有必要的。
當下,曹彬便欲開口再言,孰料郭宗誼幽幽一歎,搶先開口。
“我倒是覺得,陛下不管怎麼打,都會把我部當成預備隊。”郭宗誼輕聲道。
曹彬聞言神情一滯,精神登時萎靡,說了一大通,卻忘了殿下可是當朝獨一根的皇孫,哪能讓他的部下去打頭陣,他的衛隊上了,他作為主帥,上不上呢?
陛下能帶這寶貝孫子去兗州,就已經很冒險了。
郭宗誼見他神情,略提嗓音,安慰道:“國華不必泄氣,你照你的想法演兵便是,戰場上風雲驟變,預備隊上不上,誰也說不準。”
曹彬這才稍稍提勁,叉手一禮:“惹,標下定會抓緊時間,布置演兵事。”
“好,柴旺手下的五百精兵也暫交給你,一並演練,下月中旬,我要觀摩。”郭宗誼命令道,繼而輕輕一歎:“果然,還是我的鐵胎銀戰法更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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