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沉吟片刻,緩緩答道:“最好是借楊再思之手,平符彥通。”
郭宗誼點頭,卻沒有再問,這令劉言心中奇癢,他都準備好了說辭,為何這小殿不問了,他難道不疑惑,為何要借楊再思平湘西嗎?
郭宗誼自然知道為何,無非是以夷製夷那一套,楊再思雖為蠻族,但心向朝廷,改敘州為誠州,自領誠州牧。
他今年九十二歲了,分其族散掌州峒,甚至以字派建立領土分封製,其勢力西至大小播州,南至柳州,在湘西百姓心中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多地給他立了生祠,尊其為祖先。
以郭宗誼看來,楊再思的飛山蠻一族,遠比符彥通的敘州蠻要難平許多。
敘州蠻不遵王化,多次叛亂,隻需練一支披甲渡水、曆山飛塹的精兵便能平複,而後儘夷丁壯,老少遷移,則敘州蠻可定。
但楊再思的飛山蠻便隻能用懷柔政策,不是屠刀可以解決的。
一念及此,郭宗誼頓感頭疼。
旁邊的劉言見他眉頭緊蹙,遲疑問道:“大都督可是還在擔心湘西諸蠻?”
郭宗誼搖搖頭,展顏一笑:“蠻族癬疥之疾,不足為慮,我現在是在擔心你。”
“臣?!”劉言大驚,慌道:“請大都督明示!”
郭宗誼側過身,霞光照在他身上,渡上一層金衣,恍惚間,好似天人下凡,劉言趕忙垂下頭,不敢直視。
“今日宴上,我觀王逵雖為卿的部下,似乎並不服卿?”郭宗誼緩緩開口,一語中的。
劉言苦笑一聲,點頭承認:“王逵與周行逢本是靜江軍的指揮使,馬氏子弟爭位時,率部北上,乘亂據了朗州,二人不過一軍頭,偶然竊得高位,不能服眾,便擁我為首,可論手中兵將,王逵遠勝於我。”
郭宗誼頷首,提醒道:“我觀此人不會甘心久居人下,在柳州打下來之前,卿要小心。”
“謝大都督提點。”劉言叉手,鄭重一禮。
“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卿還是趁早與他王、周二人分道揚鑣來得好,卿以為呢?”郭宗誼循循善誘。
劉言連連點頭:“臣也知道不能總靠這二人,但我帳下可用者不過何敬真、全琇二人,嫡係部曲不過數千人,沒有他們支持,我潭州城都守不住。”
“卿可招符彥通來投。”郭宗誼幽幽說道。
劉言微驚,下意識點頭,又猛地搖頭。
郭宗誼見他臉色慌亂,哈哈一笑:“不必驚慌,我知你早有此意,但王逵等人反對,遂不能如願。過些日子,我率王逵、周行逢等人南下,屆時你想如何施為,便再無掣肘,並且,我可替你上表朝廷,為符彥通討封。”
劉言喜出望外,叉手拜謝。
“但是……”郭宗誼聲調略提,停頓不語。
劉言自是知道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當即表態道:“大都督若有差遣,但說無妨,臣必竭力施為。”
郭宗誼深深一笑,繼續道:“但是你得替我盯著高保勖,不得讓他的兵馬出朗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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