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大城市越是如此,所以陳淩渡他們才會輕視我,罵我是鄉間野醫。
因此住客們默認我收入一般,又要養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個傻丈夫,根本指望不上,還得賺錢養著他。
他們誤會倒是好事,財不外露,我不希望他們知道我多有錢。
有人卻是有幾分眼力,說雲舟氣度不凡,不像普通人,可能是落難的貴族。
他們那桌便開始討論起我們四個的身份來,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就編出一段故事。
說雲舟是貴族子弟,家中生出變故,被我救出來,我呢也不像鄉野村醫,怕是大戶人家的女醫,嫁給貴族傻公子衝喜。
雖是衝喜,夫妻也有些感情,遭難後我沒有拋棄他,帶著他和自己的父親、妹妹一起逃出來。
我的父親……張總管,也不像莊稼漢,估計是做管家、賬房一類的工作,還可能是個讀書人。
而我的妹妹,就更不像鄉野丫頭了,必然是從小嬌養著,按大戶人家的小姐培養的。
張總管給他們鼓了鼓掌,誇他們看人準。
他們這麼能編,倒省了我們自己編身份背景的麻煩,他們編得不錯,我們可以直接拿來用。
雲舟這幾天吃炒黃豆,舍不得、按粒吃他們都見過,一位貴族子弟,可憐成這樣,足以證明我們沒錢。
有那內心陰暗的人懷疑我故意苛待雲舟,有錢不給他花。
另有人不讚同,說我若嫌棄這傻子,完全可以丟下他,供他吃喝隻為苛待一個啥也不明白的傻子,除非我閒著了。
他們的爭執漸漸偏離主題,其他人還在討論凶手的事。
沒人注意到葉鳳娘不見了,剛剛我瞥她一眼,隨後她借口上茅房,離開座位往後院去了。
她同桌的人等了半天,納悶她怎麼還沒回來。
我查到的線索給她了,她當然是去查凶手了。
眾人在這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屋頂上的那十幾個人,挨個進他們的房間搜查一遍。
我們房間沒重要的東西,錢全在我們幾個身上揣著,其它物件都是尋常東西,他們翻了也沒什麼。
如果我是凶手,他們能查到有價值的線索嗎?
這時,葉鳳娘從廚房方向走回來,提著水壺,挨桌添水。
眾人早就說得口乾舌燥,茶壺快見底了。
她主動為大家服務,住客連連向她道謝。
小二這會兒才意識到他失職了,他心事重重地立在角落裡,不知在想什麼,跟個背景板似的。
見葉鳳娘替他為客人們添水,他急忙跑向後廚,端出乾果為客人們續上。
老板娘之前有交待,大家聚在大堂時的茶水、點心錢全免。
小二也許沒他自己說的那麼無辜,我沒當眾提起他開窗的事,他反倒比之前更心慌了。
他連跑兩趟,第三趟在後廚被人扣住了,強行押到後院的馬廄那邊。
是葉鳳娘那夥人乾的,大堂內的住客們絲毫沒察覺出異樣,他們隻顧著‘追凶’,沒人在意小二的去留。
老板娘也被扣在樓上沒下來,這麼半天了,竟然沒人問起她。
等她終於下樓來,笑容明顯僵硬了許多,其他人仍是沒察覺出來,照常和她說笑。
她向我投來一瞥,眼神複雜、難辨其意。
我估計她以為我和葉鳳娘是一夥的。
這不奇怪,摘星撈月樓裡、男女老少什麼樣的殺手都有。
我們四個……連雲舟都有當殺手的潛質,他隻是腦子傻,武功沒廢。
老板娘沒見到小二,罵罵咧咧去後廚找人,當然沒找到,於是去後院找。
小二還在馬廄裡,被老板娘帶回廚房。
那幾個‘調查’他的人已經回屋頂去了。
我不知道他們問出什麼沒有,不過小二再次回到大堂時,眼神發直,失魂落魄的。
廚子一直在廚房忙活,今天所有客人都在同一時間用飯,就他自己做飯,忙得腳打後腦勺。
“出來吧!老毒物,彆藏了。”葉鳳娘這會走進大堂,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樓上、通往後院的走廊,此時突然衝進來兩隊黑衣人。
他們快速包圍住大堂,手裡或拿摘星劍、或持撈月刀。
這兩種兵器都是摘星撈月特製的,非常有自己的特色,讓人一眼便能認出他們的身份。
摘星劍的劍尖分叉,形狀像蛇信子,用來鉤肉的。
撈月刀的刀刃是鋸齒狀,被它嘎一下老疼了。
住客中多是商販,沒聽說過摘星撈月樓的人極少。
見殺手組織的殺手出現,並將他們包圍住,各個嚇得麵如土色。
我擠了擠眼,想裝作害怕的樣子,奈何這具身體不給力,原身是個麵癱……
“閨女,莫動氣、先留他們一命,看看形勢再說。”張總管看到我的表情變化,壓低聲音勸道。
我收起‘害怕’的表情,用我唯一能做出來的正常表情,對他笑了笑。
“好好好,他們確實算不得什麼。”張總管仿佛是在讚同我笑意中的‘輕蔑’。
唉,好不容易擺脫暗衛的身份,又和‘黑’脫不了乾係了,這張臉太容易招黑了!
摘星撈月樓的殺手全是死人臉,往周圍一站,透著森森寒氣。
葉鳳娘衝著大堂裡的住客叫老毒物,可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臉茫然。
“葉娘子,你叫誰啊?”有人疑惑發問。
“喬歸橋。”葉鳳娘吐出一個名字。
“誰呀?”
“喬歸橋是誰?”
“我不姓喬、我姓路。”
眾人議論紛紛,誰都不承認自己是喬歸橋。
看來是葉鳳娘的調查有了進展,凶手不是她、不是小二,那肯定就在我們這些住客中。
我也懷疑過老板娘,但她若是凶手,葉鳳娘不會放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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