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一輪明月,高掛空中,滿天星鬥,宛如銀河。
山林小溪間,蟲鳴蛙叫,晚風吹拂,帶動林木發出‘沙沙’聲,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而安寧。
皎潔月光透過樹葉映在吳羨之臉龐,他緩緩睜開眼,也不知休息了多久。看著身旁枕靠自己肩頭仍在沉睡的碧瑤,秀美清麗的臉龐上透著安詳恬靜。
吳羨之緩緩抽出臂膀,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然後看了碧瑤兩眼,見安置妥當,起身朝著林中走去。
約莫行了片刻,他麵帶笑意,語氣平和,朝林中陰影開口道:“不知是哪位朋友,還請出來一見。”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黑暗中大步踏出,緊接著開口道:“哈哈哈,吳兄弟,彆來無恙啊。”
吳羨之目光一凝,來人正是萬人往,隻不過比之上次見麵,又多了一重身份,那便是鬼王宗宗主。念及於此,他拱了拱手,笑著回道:“原來是萬先生啊,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在下有禮了。”
“吳兄弟莫要客氣,萬某還要多謝你照顧小女,脫離險境。”萬人往同樣回禮道。
吳羨之聞言,麵色一怔,隨即搖頭道:“還是貴千金聰慧絕頂,助我二人逃出生天,在下豈敢居功。”
萬人往目光閃爍,沉思片刻,接著開口道:“吳兄弟,自從上次一彆,你我相談甚歡,若是有幸,萬某意欲邀請閣下前往駐地一敘。”
“不知先生是以萬人往的身份邀約,還是以鬼王宗宗主的身份邀約。”吳羨之聞言,笑著回道:“若是萬人往相邀,你我二人以天為頂,以地為席,四方世界皆可把酒言歡。若是鬼王宗宗主,請恕在下無法赴約。”
萬人往麵色微沉,隨即微微額首,不動聲色道:“吳兄弟,你對正邪之分,便如此看重嗎?”
“在下看人從來都是論跡不論心。就像一把劍在人手上可以成為濫殺無辜,破壞無度的凶刃,也可能成為懲惡揚善,救困扶危的神兵,萬先生和鬼王宗宗主這兩個身份想來也是如此吧。”吳羨之取下酒葫,飲了幾口,神色如常道。
萬人往渾身一怔,低聲自語道:“論跡不論心...”
吳羨之見狀,又接著開口道:“既然萬先生已經來了,那在下就先行告辭,日後有緣再見!”
話畢,他拎著酒葫係繩背在身後,轉身毫不猶豫的向前走去。
“吳兄弟,你往北而行,可是要回青雲山?”
身後傳來喊話聲,讓吳羨之止住身形,轉頭望去,就聽見萬人往微微一笑,道:“近日在東海流波山上正在聚集眾多正邪修士,青雲門也去了不少人,怕是有一場大戰了,你難倒不去看看?”
吳羨之皺了皺眉,並沒有回答,隻揮了揮手,繼續朝前走去。
林蔭中,月光灑落地麵,伴隨著晚風吹拂,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山林小道間。
天光微亮,山間響起鶯啼鳥鳴,清脆悅耳。
碧瑤緩緩睜眼,發現身上蓋著吳羨之的白袍,人卻已不在身旁,連忙環顧四周,起身尋找。
突然一道黑影在她身後緩緩移出,將她籠罩其中。碧瑤霍然回頭,怔怔地看著身後之人,半晌,滿臉喜悅的撲進那人懷裡,口中呼喚道:“爹!...”
萬人往身形一怔,似乎根本沒有想到碧瑤會有這樣的舉動,隻是他欣見女兒得脫大難,那種喜悅卻是再也掩飾不住的。
“爹,你看見吳...看見那個酒鬼了嗎?”碧瑤在父親懷中依偎片刻,隨即分開滿臉焦急的問道。
萬人往見女兒發問,想起昨夜所見所談,語氣平和道:“他昨晚已經走了。”
聞聽此言,碧瑤呆呆的立在原地,那張清麗秀美的麵容仿佛一下失去了色彩,緊抓著吳羨之的白袍,她目光遊離,看見那堆用來燒烤山雞野兔的火焰灰燼,隻覺心頭微顫,一陣空虛將她徹底浸沒,整個人陷入了沉寂,怔在原地,淚水順著臉頰,無聲無息的滾落下來。
萬人往何曾見過女兒如此傷心,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碧瑤的頭發,一時無言。
山林中,吳羨之不緊不慢的趕路,累了就近休息,渴了舉葫飲酒,一路悠然自得。如此花了一日總算走出空桑山地界,來到了官道,循著大路朝前,來往之人也多了起來,找了位老漢打聽方向,然後朝著東邊走去。
倒不是說他不能禦劍飛行,隻是在滴血洞昏迷蘇醒後,體力和精力明顯大不如前,長時間施法就會精神萎靡,頭暈目眩,嚴重的話甚至會口鼻流血。加之整日裡高飛高去,難得有機會看一看人間風景,他自然也就不急著趕路。
一路上,吳羨之風餐露宿,打鳥捕獵,多年養成的野營能力讓他應付自如。行走途中若是累了,便打坐調息,如此這般又過了六日。
使勁抖了抖酒葫,發現裡麵已是空空如也,吳羨之正自懊惱,就發現兩邊來往的行人逐漸變多,他拉住一名樵夫模樣的青年,笑著問道:“這個小哥,請問離此最近的酒家在哪?”
“你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走,再過個四裡地就是‘小池鎮’,那裡有酒樓店家。”樵夫指著前方,一臉憨厚的笑道。
吳羨之聞言,笑著從兜裡掏出一枚碎銀,然後塞到樵夫手中,道:“多謝啦!”
樵夫看著手心銀兩,剛想要拒絕,可抬頭一看哪還有少年的身影,一時隻覺是遇到了活神仙,回家後跟妻子訴說,之後二人又是燒香又是拜佛,誠心禱告。
吳羨之禦劍來到空中,居高臨下,見這小鎮規模不大,但卻是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他就近尋了處位置降落,然後混入人群,走在鎮上街道,一條古道將小鎮一分為二,街道兩邊滿是屋舍,其中還有茶樓,當鋪,作坊等等,更多的是兩旁空地上張著大傘的小商販,他們吆三喝四,賣力宣揚著,還有一些小販,手中拿著物件,沿街遊走,盯著來回旅客叫賣。
人間煙火,市井百態,尋常生活,這種感覺與青雲山上的修真歲月相較,當真是彆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走在人群中,看著此情此景,他嘴角微揚,心情隨之歡躍。
又行了片刻,終於找到一處酒館後,吳羨之喜出望外,頭也不回的朝裡走去。將酒葫往櫃台上一放,掏出紋銀對著掌櫃的說道:“酒葫能裝多少是多少。”
“客官,你說笑了,一個小酒葫可用不了這麼些銀子,咱家做生意最講究誠信...”掌櫃的見來人風塵仆仆,想著是外來的旅客,卻也不做那欺人的買賣。
吳羨之笑了笑,選了處靠街邊的空座坐下,又道:“那就給我再上幾道你們家的拿手好菜,再來一壺酒,剩下的就當是賞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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