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流坡山,往日偏僻之地,眼下卻是熱鬨非凡。
自從正魔修士在此聚集後,雖然島內山勢廣大,可眾人儘皆禦物飛行,速度何等之快,常常便發生不期而遇的狀況,雙方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隻需一個照麵便驅使法寶運轉神通劈頭蓋臉的砸去,聲響動天,又引的其餘同道紛紛前來相助,如此這般幾乎日日都會聚眾鬥法,雙方直殺得昏天黑地。
可此番狀況,自打吳羨之驚天一戰,誅殺二妖後,魔教中人儘皆藏匿,囂張氣焰不複往日,再不似當初那般驕橫跋扈,四處飛竄,隱隱消停了幾日。
然而魔教中人,一向狼子野心,賊心不死,眼下見風平浪靜,逐放出探子四處窺伺,得知外界搜查減弱,戒備放鬆,又紛紛竄出,四處作妖偷襲,一時間讓正道人士吃了不少虧。
隔日,吳羨之正在洞內打坐,忽的洞外傳來呼嘯聲,他調息起身循聲而去,就見空中眾多正道中人紛紛禦劍飛行,化作五彩光華朝西而去。
見此情形,吳羨之心中好奇,回想起今日清晨,陸雪琪前來探望,離彆前曾有言,近日魔教動作頻繁,得兩位師叔命令,自己要隨師姐文敏及同門前去除魔,讓他好生休養,莫要任性而為,吳羨之點頭稱是,又囑托她注意安全,二人相擁,依依惜彆。
事後不久,田靈兒親至,又道父親田不易帶隊,大竹峰弟子及部分青雲同門要一起出行,搜尋一處魔教巢穴,不知何時歸來,臨行前想要與他告彆,語氣間頗有不舍,吳羨之出言安慰,這才姍姍而去。
如今吳羨之見整個駐地,原本正道人群彙聚,眼下隻剩一些留守弟子,不禁皺眉,心中升起一些憂慮,可轉念一想,師叔及諸位前輩皆心思縝密,之所以如此行動,隻怕是摸透了魔教動向方才興師動眾,想要畢其功於一役。
吳羨之四處張望,見整個青雲門駐地隻剩寥寥幾人,便想在這附近走動四處看看,念及於此,他拎著酒葫一路經過本門四峰的山洞,留守弟子對這位吳師兄十分敬仰,紛紛出言拱手,態度誠懇,吳羨之同樣謙遜有禮,一一回複。
等到了大竹峰山洞,見其中空無一人,再往西走就是一片密林,吳羨之解開酒葫,仰脖暢飲,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駐足片刻,抬頭望天,此刻日頭正盛,太陽火辣辣的照在大地,他躊躇片刻,終是調動真氣,喚出焚寂,發現這柄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神兵,劍身依舊如往日那般赤紅奪目,可驅使起來卻有了一絲陌生感。
吳羨之禦劍飛行,化作一道赤芒遁光,朝著西方而去。
之前眾多正道人士都是朝這個方向彙聚,想來那裡應該有要事發生。又念起之前初臨流坡山,就因為身居高空被人偷襲,吳羨之光華收斂,進入腳下青山密林。
流坡山上的森林,儘皆巨大高聳,直衝雲霄,古木參天遮天蔽日,將整片林地擋在陰影下,深處地麵,植被茂盛,肆意生長讓無數灌木荊棘遍布,幾無落腳之地。
然而,這方自然造化之地,四周安靜寧怡,偶有鳥雀啼鳴,野獸奔竄,林木屏障,隻留微風拂動,帶著綠植清新氣息,撲麵而來。麵對此情此景,吳羨之身心舒展,禦劍之速漸緩,反倒開始細細觀察這萬古不變,無人驚擾的滄桑之地。
雖是這般,他還是留心戒備周圍,畢竟島上尚有作惡多端的魔教中人,一路走走停停,飲酒賞景,偶有看到一些熟食的野果,便采摘收集,借此果腹,悠哉前行,好不愜意。
不知過了多久,仍未見到一絲人跡,就見天色逐漸轉陰,他抬頭觀望,發現空中雲層彙聚,陰沉壓抑,原本還是豔陽高照,晴空萬裡的氣象,轉眼間就風雲彙聚,空氣中潮濕感頓增,隻怕再過不久便要迎來一場暴雨。
吳羨之收回目光,念頭轉動,想著先找一處遮風避雨的去處,當下飛速提升,一路低空疾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注意周遭,如此又複行半晌,終是來到一處山丘岩壁。
見這岩壁擋路,吳羨之本想繞道而行,卻聽見在這山丘之後傳來涓涓溪水聲,他循聲飛去,發現一處山澗小溪正自流淌,沿著小溪朝裡走去,經過拐角,裡麵居然有一處極大的洞穴,看著足足有十丈來高,這條小溪便是從這山洞裡流淌而出的。因為岩壁擋住了視線,不要說飛在空中,便是站在附近稍遠些,便也看不到這個洞穴,倒是十分隱秘。
眼見天色轉陰,烏雲密布,大雨頃刻將至,吳羨之也不猶豫,飛身進入幽深洞穴,剛踏入其中,外邊就傳來轟隆隆的電閃雷鳴,下一刻,暴雨傾盆,將整個洞外世界變成水幕。
洞口,風雨侵襲,吳羨之憑借焚寂光芒朝裡走去,一路上觀察四周,見沒有其他人的蹤跡,心中稍定,隨後尋了處較為寬敞的位置,將路上收集的木柴堆放點燃,火光冉冉升起,驅逐一片黑暗,點亮這幽深之地。
吳羨之坐在一塊巨石上,從懷中掏出乾麵餅,自從上次被困滴血洞後,他就開始自帶乾糧,眼下飛了一路,沿途雖然吃了一些水果,但終究不能飽腹,將瓶瓶罐罐接連打開,然後均勻傾灑其上,手持木棍,開始架烤麵餅。
仔細把握火候,香味逐漸彌散,吳羨之張嘴準備品嘗這獨具創新的烤乾麵餅,不料下一刻,洞內傳來腳步聲,且人數眾多,他心頭一緊,想起這等隱秘之地絕非正道人士光臨之所,抬手間熄滅火堆,鋪上沙石掩蓋,輕聲朝洞穴深處走去。
沉浸黑暗之中,吳羨之仔細觀察,發現有人舉著火把當先步入,仔細一看來者果然是魔教中人,在其身後人影不絕,粗略估算足有數十之眾,但其中不少人都帶著傷勢,一路上叫罵聲不斷。
來到吳羨之方才休息的寬敞地帶,周圍拿火把的人便很熟悉地在四周找到些石縫,將火把插了進去,看來他們是經常到此處的。
這山洞裡的空地中,頓時亮了起來。
吳羨之本就在隱蔽角落,視角有限,偷偷觀望下,隻見一幫人繞成一個半圈,圍坐在一起,開始各自處理傷勢,口中還不斷叫罵,一個體態健碩,皮膚黝黑的光頭大漢,大聲道:“奶奶的,這幫青雲門的狗崽子,到底是怎麼找到咱們的據地?又是怎麼偷襲上門的?外圍值守的弟子都死絕了?”
“黑頭陀,你休要在此滿嘴噴糞!老夫的弟子此次儘皆戰死,那都是為了聖教所犧牲,容不得你出言侮辱!”一個滿頭白發,皮膚褶皺的老頭低聲道。
光頭大漢肩膀受了一處劍傷,此刻正有屬下包紮,聽見老頭發言,頓時一把將人推開,站起身來,滿臉猙獰道:“冷骨老頭,你都行將朽木了,手底下也儘是幫廢物,連值守之事都乾不好,還敢在此跟你爺爺我嘴硬?!”
老頭被這般侮辱,氣的渾身顫抖,手中權杖纏繞一股黑氣騰的升起,眼看就要朝黑頭陀動手打去。
“夠了!”
一道渾厚的嗓音猛然呼喝出聲,上一秒還劍拔弩張的二人,轉瞬間偃旗息鼓,就連原本嘈雜的魔教中人也都紛紛安靜下來,想來這開口之人地位超然,有莫大權威。吳羨之有意朝聲源探查,可惜他所處位置狹窄,並不能窺伺全貌,唯有凝神屏息,靜待其變。
洞穴外,風雨仍舊呼嘯不止,其中夾雜電閃雷鳴,隆隆聲即便在這石洞內也能隱隱聽見。石壁上的火把,靜靜燃燒著,偶爾發出劈啪的聲音。
沉默半晌,一個坐在巨石上的黑衣男人站起身,一腳踩在沙石上,朝那聲源方向,拱手道:“尊使,我等皆是受‘鬼王宗’召集,來這荒僻海島,尋找那三千年方才出世一次的奇獸‘夔牛’,眼下‘夔牛’沒發現,倒是與正道中人終日纏鬥不休,眼下更是被他們莫名尋得駐地,一番襲殺讓兄弟們傷亡慘重。如今至少得給各位道友一個說法吧?”
此話一出,原本還寂靜無聲的人群開始騷動,接著便有許多人紛紛出言附和,場麵再次陷入混亂。
眼見眾人議論紛紛、吵吵鬨鬨,吳羨之無甚興趣,心中正自思索何謂‘夔牛’,過了片刻,就聽一女子出言,鶯聲婉轉,甜美動人,然而語調冷漠,淡淡道:“你真想要個說法?”
女子聲音傳出,吳羨之心頭一顫,右手緊握的烤麵餅都險些掉落,隨即腦海中浮現出那一身水綠衣裳的少女,這熟悉的音調他決然不會聽錯,正是碧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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