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宣讀完畢,段正和段鳶謝旨準備起身,段正伸出手想扶段鳶起來,突然一道端著的聲音響起。
“長平郡主留下。”
所有人都往說話的人看去,發話的正是坐在堂上的太後,段正隻好收回手,太後又發話。
“段二郎可歸位,哀家隻是許久未見長平郡主,想與郡主說說話。”
段正隻好歸位,留給段鳶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段鳶恭敬地跪著,心裡卻忍不住湧起恨意,前世就是因為蘇沐設局與太後聯手,才讓將軍府走到那一步。
現在太後坐在堂上雍容端正,段鳶知道她那皮囊之下藏著蛇蠍,今日或許是想借她做些針對將軍府的事。
“長平郡主,抬起頭來。”太後道。
段鳶不卑不吭地微微抬起頭,太後朝旁邊伸出手,就有女官扶她起身走到段鳶身前,她繞著段鳶轉了一圈細細打量過後,才彎腰扶起段鳶。握著段鳶的手,臉上流露出慈愛的笑容。
段鳶卻覺得渾身不自在,太後見證了四代帝王的起落,實際上年紀卻不大,隻比慕容洲大了些,因為先前的皇帝死得快,她的輩分才抬到了太後這個位置。
如今她頂著那張比段鳶爹娘還要年輕的臉表現出一副慈愛的樣子,段鳶怎麼都覺得彆扭。
“哀家想起第一次見到嫋嫋的時候,是在一次宮宴上,那時候的嫋嫋才咿呀學語,段大將軍逢人就誇自己的幺女可愛,就連哭聲都比同齡的孩兒大,說嫋嫋長大必出息。
“如今嫋嫋果然不負將軍重望,成為了巾幗英雄。轉眼已過十餘載,真叫哀家懷念啊。”
太後輕輕地拍著段鳶的手背,說出了這麼一番動人的話,段鳶卻心生警惕。
怎麼連太後都叫她嫋嫋了?尹家扣著北疆糧草的事她還沒告狀呢,不過這事她告狀也沒用,糧草掌握在尹家手中,他們能跟誰告狀去,這方麵皇帝一派也沒辦法。
所以他們兩家說實話談不上那麼親密的關係,太後無緣無故套近乎,肯定不懷好意。
心裡琢磨了七七八八,段鳶也不敢給太後甩臉色,隻好掛上官方的微笑,“太後謬讚。”
太後滿麵笑容地看著段鳶,“哪裡哪裡,我們家嫋嫋什麼誇讚都受得。”
又變成我們家嫋嫋了?段鳶心中越來越不安。
這小太婆東扯西扯,到底想乾什麼?
太後又打量著段鳶,不住地點頭,“嫋嫋不僅立得了戰功,還生得花容月貌,讓哀家想起段將軍剛帶回段夫人的時候,京都的人都讚歎,從未見過段夫人那般獨特的女子。
“段夫人肆意灑脫,一手月影劍飄逸瀟灑,據說連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愛慕,如今的嫋嫋也不輸當年的段夫人,果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雖然段鳶很喜歡聽田夢的這些往事,但是現在更想知道太後想要的是什麼。
終於在一頓夾著回憶的彩虹屁中,太後圖窮匕首見。
“哀家記得嫋嫋的生辰是在七月吧?眨眼嫋嫋也快二十了,哀家聽聞嫋嫋先前嫁了人,可惜對方不是值得托付之人,嫋嫋休夫是對的,像嫋嫋這般女子,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段鳶心中警鈴大作,滿堂臣子也麵色精彩。
段鳶那段過往誰都知道不堪回首,在這麼高興的日子沒人會拂了她的麵子提那些事,太後卻偏偏提了,說明想在這方麵做文章。
答案便也很明朗了,太後對兵權虎視眈眈,倘若能收攏段鳶便跟將軍府關係近了,她要給段鳶賜婚!
段鳶腦子飛速運轉,她怎會聽不出來太後的意圖?
讓她淪為太後鉗製將軍府的傀儡,這是不可能的。
為今之計隻有先發製人!
段鳶對著太後揚起笑臉,笑得人畜無害,“太後說得是呢,嫋嫋最近又心有所屬,覺得對方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非他不嫁呢!”
太後臉上的笑容凝固住,滿堂大臣也麵麵相覷,段鳶這才休夫多久,這麼快又心有所屬了?
論荒唐還得是長平郡主,但是結合段鳶以前的行為,好像又荒唐得很合理……
看著段鳶人畜無害的笑容,太後那慈愛的表情差點掛不住,她不知道段鳶是猜透了她的意圖才這麼說,還是真的心有所屬。
但是段鳶這麼說就斷了她後麵的話,段鳶已經表示自己有喜歡的人,她雖為太後也不能當著眾臣的麵不顧段鳶的意願強行賜婚。
她維持住體麵,一副驚訝的樣子道:“哦?是誰家兒郎有這種榮幸?”
把他解決了就是,段鳶總不能嫁給死人。
段鳶也不敢胡說,她也不能為了自己害了彆人,便裝出一副嬌羞的樣子吞吞吐吐道:“他還不知道我喜歡他呢,若是當眾說出來讓他聽到消息,隻怕把人嚇跑了。”
太後眼底的光沉沉浮浮,在猜測段鳶說的話是真是假。
轉念一想,段鳶沒有說出對方的名字對她來說是好事,隻要段鳶沒有說名字,她日後給段鳶賜婚的時候,隻用說段鳶中意的人便是她選中的人,倒也合情合理。
太後再次恢複毫無破綻的樣子,“嫋嫋心裡有主意便好,沒什麼事了,回去落座吧。”
在攙扶之下太後又回到位置上,段鳶鬆了口氣,今天也算是蒙混過關了。
結果這口氣剛鬆了一半,她還沒來得及回去坐下,另一道聲音就響起。
“臣,也有事想求皇上。”
段鳶猛地回頭,就見到暝夜從自己位置上起身,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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