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鳶抽了抽手,想抽回手用兩隻手擦鼻涕,那隻被慕容洲緊握的手才動了動,便被更大的力握住。
她偷偷抬眸看慕容洲,慕容洲那雙眸子熾熱依舊,是錯覺嗎?
為何她覺得慕容洲很高興很高興呢?可明明自己不是他心悅之人,這場婚姻也隻是他在救將軍府的火,他為何會表現得這麼高興?
而且他抓她的手太緊了,緊到讓她誤以為自己就是慕容洲放在心尖上很重要的人。
“我想擦鼻涕……”段鳶小聲道。
慕容洲一愣,無聲地笑了笑,段鳶想將手抽回去,他下意識便握緊,雖然不舍,但還是將手放開。
段鳶小心地抽回手,手心一空,慕容洲感覺心裡也空了。
段鳶小心地用帕子擦著鼻涕,儘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響讓自己更尷尬。
“篤篤篤……”慕容洲的手突然敲起了輪椅的扶手,歌謠的聲音從他口中響起。
段鳶擦鼻涕的動作一頓,認識這麼久,她聽過慕容洲付琴吹笛,卻未聽他唱過歌。
他的歌聲跟平常說話的清潤不一樣,低沉中帶著一些沙啞,像蠱惑人心的咒語。
他唱的是《詩經》裡的一首,“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段鳶聽得入迷,都忘了擦鼻涕這件事,兩隻手拿著帕子捂著鼻子一動不動。
一曲畢,段鳶意猶未儘,慕容洲不唱了,手卻還在敲著輪椅的扶手。
慕容洲無奈的笑聲傳來,敲擊的動作停止,突然道:“我會唱的也隻有這首了。”
段鳶被他的聲音喚回神,茫然地看著她,慕容洲這話什麼意思,她沒要求他唱歌啊?
她也搞不懂慕容洲怎麼好端端就唱起歌來了?
“不擦鼻涕了嗎?”慕容洲又問。
段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事忘記乾了,又小心地擦鼻涕。
“我本想著你在我麵前不好意思痛快地擦涕,便想用歌聲替你掩蓋聲響,誰料到我家嫋嫋實在遲鈍。”
他早該知道的,以段鳶少一根筋的性子,他再多的暗示和小心思也沒用,反正現在他們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以後乾脆直白些。
聽到“我家嫋嫋”四個字,段鳶再次感覺臉發燙,心裡卻在雀躍。
又聽慕容洲道:“罷了罷了,你我之間何須做這些樣子,你什麼性子我最是明白不過,倒是嫋嫋,怎的在我麵前這麼拘束?”
被慕容洲這麼一問,段鳶那雀躍的心卻是一沉,抬眼看慕容洲,剛被淚水衝刷過的雙眼晶瑩透亮。
“哥……”段鳶開口,又發現這樣叫不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叫,便隻能省略稱呼。
“真的要娶我嗎?”她問。
“看看窗外。”慕容洲道。
段鳶乖順地掀開窗帷往外看,他們的馬車正在向前,已經從偏僻的王府慢慢往鬨市靠近,路上零零星星多了許多看熱鬨的人。
“嫋嫋,我們現在要去的是將軍府,走京都最繁華的街道,隻要這輛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口,那整個京都都會知道發生什麼。”慕容洲道。
段鳶趴在窗邊,她懂慕容洲的意思了,如此聲勢浩大當著京都百姓的麵,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一個王爺,做不出聘禮抬上街又收回去的事。
“你的招親大會,將軍府說如果你找到如意郎君,將軍府將會用十裡紅妝相送,我這聘禮,應當能與你那十裡紅妝相配吧?”
將軍許諾十裡紅妝,慕容洲自然也不能磕磣,他要讓段鳶做這京都最風光的新娘。
這份聘禮他準備了好久好久,從一無所有的時候到如今,一件又一件地添加,他仍舊是覺得不夠的,他家嫋嫋這樣好,他想將這天下都給她。
聽著慕容洲的話,段鳶往回看去,那運著聘禮的隊伍長長看不到尾巴。
她突然有些心傷,這麼多聘禮一時半會是籌備不出來的,她離開將軍府沒多久,慕容洲便出來了,說明聘禮是之前就準備好了的。
原本是要給慕容洲的心上人的吧,他連聘禮都準備好了,而且如此隆重,怎麼可能像他口中說的那樣已經釋懷了呢?
段鳶突然感到絕望,能讓慕容洲魂牽夢縈的女子,大概很好很好吧,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或許都走不進慕容洲的心裡。
那便彆奢求其他,像許諾的那樣,做他稱職的王妃吧。
“唉——”段鳶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慕容洲看段鳶趴在車窗上略顯落寞的背影,眉頭緊皺,好端端的歎什麼氣?
“想找情投意合之人……”
段鳶說過的話突然回蕩在耳邊,慕容洲心一揪,難道段鳶是為自己不能嫁給心上人而遺憾嗎?
“好端端地為什麼歎氣?”慕容洲問。
段鳶趴在窗沿上,窗外的風吹起她額前散落的稀碎發絲,她表情有些落寞。
“對不起。”她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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