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內的火柴燒的劈啪作響,赤紅色的火焰不斷舔飾著鍋底,鍋內濃白色的湯水翻滾,偶爾能夠見到那白色的魚肉。
一把切的細碎的蔥花撒入鍋中,與此同時,鐵勺探路,其中舀起滿滿一大碗魚肉,湯水反倒較少。
一雙粗糙的,凍的如同短粗蘿卜般的手端起那滿滿的魚湯。
端湯的女人滿臉笑意,遠遠的看到桌前的三個男子,笑道:“魚湯好了,來,恩人這碗是你的……”
那坐在桌上的種年漁家漢子聽到女人的聲音,連忙要起身,女人想要按下男人,卻哪按的住。
“你剛剛在水底受了傷,現在多休息會兒,還莽撞的跟頭牛似的……”
“嘿嘿~”
那漁家漢子憨憨一笑。
“我都說了沒事了,就是破了點皮,我渾身精力旺的很呢,感覺體內有用不完的力氣。”
“我去給咱爹盛碗湯過來,你也忙碌一天了,一起過來吃,彆在灶頭忙活了。”
男人手腳麻利,很快端了兩碗魚湯過來。
張明圖看著這一幕,心頭滋味莫名。
他幫那魚家漢子把那三百餘斤的魚全都拖上了岸。
明明是那一家漢子的網,但那漢子死活說,這魚是張明圖打上來的。
見張明圖不打算要,還準備走,那漁家漢子急了,把那三百來斤魚簡單用低價賣了。
收來的銀錢死活不收,就要給張明圖,還拖著張明圖要去他家吃飯。
“天天在這江麵上討生活,互相落水了都會打個照麵救一下。
“但就算是江上人被救了之後,也得辦上一場好酒好菜,宴請一下恩人。
“如今恩人都不是漁民,敢於為救我這個下三濫的人下水與那大魚搏鬥,連頓飯都不願吃嗎?”
張明圖幾次三番,推遲不過。
想來左右也不過一頓飯的功夫,最後還是應下。
隻是他見漁家漢子穿著不好,那叫秀蘭的女人麵上也有菜色,家境明顯不好,因此從那三百來斤的魚中挑了兩條十來斤的大鯉魚,還有一條將將有兩米的鯰魚。
漁家漢子沒想那麼多,倒是那叫秀蘭的女人臉上隱隱有些羞愧,暗中中戳了兩下那漁家漢子。
張明圖見狀,哈哈一笑,道:“我聽聞漁家做魚,賣相不是頂尖,但味道卻是一等一的。
“各種魚我吃的也不少,但十來斤的大鯉魚和這兩米長的鯰魚,我還未曾吃過,今天倒是要嘗一嘗漁家手藝,不滿意我可是要說的哦。”
……
那男人讓女人停下,女人卻未曾停手,很快又有好四五個菜依次送上來,不單單有魚還有豬肉、蔬菜,甚至還有一盤柿餅。
那漁家漢子的父親還從地裡挖了一壇米酒,撫著那帶著泥土的壇子笑道:“當年我從江上救了個落水貴人,這是那貴人送的,想來應當,味道不錯,配得上恩人。”
張明圖還不等拒絕,那老人已經拍開封泥,正了正顏色,先給張明圖倒了一杯。
“恩人救我,兒子對我李家恩同再造,這杯酒怎麼也得由我親手來倒……”
老人年歲已經不小,不知從何處學來的這番客套話以及禮儀,但很多處顯得蹩腳,有些疏漏。
張家雖是鏢局,但有種種禮儀和行話比,這要完善的多,張明圖很容易看出老人的錯誤,但他沒有提出,因為老人言辭懇切,真情實意。
比之虛偽客套的禮儀,這份真情實感才是最重要的。
禮儀本就是要讓人感覺到尊重熱情,而老人已經足夠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