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瑞海安排,張明圖倒沒有異議,甚至於感覺瑞海對那位素未謀麵的農家聖人很儘心儘力了。
農家聖人和瑞海都是品德高尚之人,但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如果瑞海沒有把相關的品種推廣,直接就連夜把良種以及相關的書冊經驗總結一股腦的報往朝廷。
若是中途橫生部分枝節,這部分情報被其他人截取,會有人來摘取這個果實。
不能把人心人性,想得太好。
瑞海經曆太多,相信這樣的事情絕對會發生,而張明圖同樣不排除這個可能。
京都之中的確無比繁華聚集了天下人傑,但光明與黑暗往往是伴生的,有些人為了往上爬那是會不計一切的代價和手段的。
即便不是農業相關的人物,知道這一株植株的能力,還有其相應增加的產量,也會知道這一株良種代表著什麼。
一旦竊取了這個成功的果實,真的可以在大廈擁有一方免死金牌一般的存在,同時還能夠擁有無邊的威望。
當真可以被農家子弟送入廟堂之中去,成為農家這一代,甚至於後續多代,要記載於史書之中的聖人。
麵對這樣大的利益誘惑,瑞海不為所動,仍然冷靜。
張明圖之前不在意,畢竟這個研究成果他很容易就弄出來了,而且後續應該可以做出更多更好的,他的腦海之中,目前就有更好的。
但見到瑞海這般鄭重其事,他恍惚之間,一下子明白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即便張明圖有著未來極多的經曆,但也正是因為此,對於很多事情的重視程度沒有那般高。
就像六道輪回經,就像龍蛇九變,諸多事物他散播出去還能夠收獲更多更好的果實,因此對於手中的很多成果,有些時候往往不是那麼在意。
如今瑞海的動作才提醒張明圖,他手中的東西都是利國利民之大器,不能夠亂動。
“幸好是瑞海……”
張明圖心中讚歎一聲,麵對這樣豐厚的成果,而且整個研究流程和相應的過程都拿了出來。
一旦瑞海動了心思,那麼這個成果瑞海占據或者說分給他家族之中的人物,必定可以讓那一個家族都有免死金牌。
那是能夠綿延數代的威嚴,可以讓一個寒門直接成為上流的士族。
天地以下能夠在這般誘惑麵前毫不動容,甚至於反向過來佩服那位農家聖人的,或許也隻有這位寫出天下第一疏的瑞海。
而麵對張明圖,瑞海眉頭還是緊鎖著,道:“並非我不想立刻將良種推廣,如今還得分批分步驟進行,不然的話我怕中途出現一些意外。”
瑞海說的相當之委婉,沒有在這個事情上提很多,隻是沉聲道:“良種不好複製,而我先把良種小規模的推廣,同時錦衣衛那邊送幾株良種去往京都,讓京都那邊知道此事……”
然後瑞海看向桌上那一本他心中農家聖人寫出來的傳承,語帶感慨的道:“後續相關的良種傳播到京都之後,本地良種的推廣應當也進行了頗多。
“到時天子的使者下來自然能夠看到,引起相應重視,進行大一些的推廣之後,再把這本農家傳世之言上傳到京都,當能夠讓那位農家聖人得到其應有的尊敬……”
瑞海說的很隱晦,但張明圖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為了防止上麵有人摘果子,先把兩種在本地推廣確定的確是九江郡本地的人物,或者說一位神秘的人物研究出來的同時上報京都,兩者同時進行,京都一來一回想來需要頗長的時間,到時候梁總的推廣也有很大一片基礎,起碼很多人都會知道此事。
而後續若是有人想要模仿良種,缺少農家聖人給出的那本書,沒有整體的合成路徑,研究數十上百年都不一定能夠成功。
然後瑞海再按相應的步驟把這本書冊上傳到天子使者手中,如此一來,基本上可以杜絕他人摘果子。
可以說瑞海在這方麵做得很詳儘、很用力了。
而且為了讓張明圖保持純潔,不被這個官場的黑暗嚇到,他還說得頗為隱晦,隻能說他真的太溫柔了,我哭死。
實際上張明圖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
不過瑞海既然覺得他純潔,那他就純潔一點,當做不知道好了。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反而很簡單,瑞海特意批了條子把張明圖借調到九江府,讓張明圖幫著他分擔諸多事物。
最主要的事物就是利用乙木陣法催熟良種,讓良種的數量達到足夠多的數目,然後再由瑞海選定相應的核心區域作為播種,提高糧食產量。
這一點,張明圖給瑞海的那一本農業相關的冊子之中已經有詳細的記載,具體如何操作都有相應的、固定的流程。
不過終究是需要有人培訓,即便有明確的知識沒有實驗過,也很容易出差錯。
張明圖樂得幫忙,而錦衣衛衛所之中,薛成看了一眼相關的借調就毫不猶豫的同意了,甚至心中還生出彆樣的心思。
“原本以為朝中以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勢力最強,大皇子在這一代應當會毫無波瀾的繼承大統,如今在看事情還有頗多的波折……”
身為錦衣衛中人,薛成對於諸地諸多的人物關係都有很深的了解。
當他成為九江郡錦衣衛百戶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有諸多信息向他彙報,同時不同的勢力不同的派彆也會向他伸出橄欖枝。
當然僅僅憑借這些,他還沒有辦法從這極其繁複的信息之中分辨出敵我,還有各種派係。
真正讓他能夠清楚的分析種種派係和原因的是家族之中的信息。
薛家因為他的實力地位極度提升,他在薛家之中的權重比和地位不可同日而語,許多隱蔽的知識都會向他介紹和公開。
“之前以為是瑞海特意提拔張明圖,如今來看事情很有可能是反過來的。”
薛成看著案桌之上瑞海在興國和劍邑縣的所作所為,眉頭不由皺起。
他仔仔細細的看著各地錦衣衛拿來的報告,眉頭皺的越發的深了。
“從報告來看,興國縣的改革應當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夠真正的完成,瑞海花了頗多的心思和當地的豪門甚至與那位駐軍的縣尉起了衝突……”
正常而言,這樣的狀態,按瑞海之前的表現,雖然也能夠過關,但卻需要花上數個月到數年的時間,才能夠真正的把興國縣的種種事情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