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圖默然,而那躺在床頭的中年漢子,這時候喝了碗魚湯,有了些力氣,罵道:“彆在這胡咧咧,叫叫叫,叫個屁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你在這哀嚎呢。”
船艙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隻有外界瀝瀝淅淅的雨聲,雨點打在長江麵上,濺起一個又一個細小的漣漪,漣漪與漣漪之間碰撞,然後擴散成更加細碎的小浪。
這一種獨特的場景,一下子就讓人的心安靜了下來,莫名的讓人有些平靜。
噗通,噗通!
遠處傳來落水的聲音,之前把這漁民暴揍一頓的虎爺身邊一個隨從走到江邊,搖搖晃晃,然後一頭栽進了江流之中。
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沒入水中後,毫無聲息,筆直的沉入水底。
隱隱的那一片區域傳來驚呼聲,然後又是撲通、撲通兩聲。
這一下驚呼聲越發大了,隻是在船艙之中混合雨聲混合風聲,還有江河之中的水流聲,那兩個堂兄弟根本聽不清。
他們隻是在這雨水之中,用麻木而渾濁的眼神打量著外界,一邊在這冰涼的雨中喝上一碗熱熱的魚湯,以此抵禦於那好像隨處而來要往他們骨頭縫裡麵鑽進去的寒氣。
“這魚的味道是真的不錯,混合著雨聲,當真有一種彆樣的浪漫。”
張明圖端著粗瓷碗,小小的喝了一口之後,輕聲讚歎。
而那一對堂兄弟經過剛才的爭吵,聽著外界連綿不斷的雨打風吹聲,好似心情也平靜了下來,情緒不似之前那般衝動。
那位受傷的,更顯瘦高一些的堂兄,勉強笑了笑,道:“嘿,常年打魚,要是煮魚的手藝不好,那是真的過不下去的,天天吃魚,那種魚腥味,還有魚肉的味道,真的是不想再吃一口,被逼無奈啊!”
那矮壯的堂弟也跟著附和兩句:“一頓兩頓味道吃起來是不錯,可是這魚啊,不頂餓,必須得靠岸,用魚換點粗糧之類的吃吃才有勁,鹽也是個大問題,不然的話隨便在這江上找個小島,找個洞穴一窩,哪裡需要受這種氣。”
那瘦高一些的堂兄搖搖頭,扯到傷口,不由在喉嚨裡發出一聲嘶的冷哼,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說這個晦氣的事了,這江裡的魚人家都畫了區域的所有,從這一段打出來的魚都算是魚幫的,都算是人家黃老爺家的,嗬,改不了。
“書生,不如說說你吧,聽你口音不是這邊的,你自己說來自江南西道那一邊,那你去過九江郡嗎?”
躺在船艙之中,身形瘦高,氣色也不算多好的漢子在提到自己的往事的時候,一臉的麻木,在提到九江郡的時候,雙眼卻放出了光。
張明圖心中動了一動,卻還是點了點頭。
“去過。”
那瘦高漢子一下子就有些激動,就連旁邊那位一直粗言,粗語不斷的矮壯漢子都安靜了下來,側著頭盯著張明圖。
“那九江郡,九江郡那位知府老爺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愛民如子,真的過去就能吃飽飯,還有良種發嗎?”
“得都是九江郡治下的居民才有良種發,而且不說九江郡,後續整個江南都會推廣,你們家應當也會有種子發下來的。”
那瘦高漢子聽了隻是搖頭,那矮壯的漢子也興致不高,在這時出聲問道:“聽說那邊隔三差五能吃到肉,不是魚肉,是肥豬肉。”
張明圖想了想,良種大規模推廣之後,糧食產量極大的增加,尤其是前麵兩輪用官方推動的乙木精氣不計代價的催促,家家戶戶都存了一部分的糧食。
的確有不少的人家,養雞養鴨又養豬。
每周一輪的集市都會有人去賣上一些豬肉,也會有人去買。
要這樣來說的話,的確是有不少的人物能夠每周吃上肉。
“有這個說法,但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吃上,畢竟有些人還有點窮。”
矮壯漢子有些失望,卻聽張明圖補充道:“不過家家戶戶吃上雞蛋倒沒有太大問題,良種的產量的確很高,交完稅之後還能剩很大一筆。”
瘦高漢子眼前一亮,略有些激動的指著矮壯漢子道:“你看吧,我就說吧,我就說九江郡不一樣吧!”
矮壯漢子不語,隻是問道:“產量增加了,老爺們要交的稅也會更多了吧,怎麼會能吃飽呢?那多產出來的東西應當都是老爺們的啊,老爺們難道發善心了?”
矮壯漢子和瘦高漢子沒讀過太多的書,但見識過太多人世間的場景,對於這一些東西比張明圖和瑞海都熟。
張明圖聽了,搖搖頭道:“老爺們當然不會發善心,是瑞海、瑞知府下了令,嚴格控製了征糧的水平,不準比之前更高?”
沒想到聽到這矮壯漢子還沒太多,表示瘦高的漢子就已經搖頭,眼睛之中流露出失望來,口中喃喃道。
“那有什麼用,那有什麼用?多出來的都是老爺們的,難道九江那邊的地還在我們這些小民手裡,種出來的東西都是老爺們的。”
張明圖都感覺離譜,對方這一個嗅覺敏銳能力,比他還強,瑞海處理這件事情都花了很大的時間和精力。
他最開始都沒有考慮過這些方麵的問題,還是未來的兄弟經曆過幾次受挫,瑞海在其中都受到了幾次風波之後才成功的。
瑞海怎麼成功的呢?
他先是把良種往上報,有了一個巨大的功勞護身,直接通天之後,然後順帶把一些中小戶的魚肉香裡和百姓的人物一同處理了。
在天使的威能之下,即便很多中小階層的人物是世家和豪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屬於世家豪門之中放貸的,或者說開設地下賭場的,或者是販賣人口的。
九江郡相對於建議這些世家豪門玩的更複雜更花一點,他們這些人物注重臉麵,時常會施粥棚或者做一些好事,在整個九江郡的口碑都相當的好,但是他們的利潤從何而來呢?
由他們手下的諸多人物來,他們會扶植起一個代理人專門負責管理賭場放貸之類的生意,當做他們的白手套。
這些人物做的惡當然不能夠算在他們的頭上,當然,這些人物也往往不會被官方的人物抓捕。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這些人物的靠山和後台,可是他們無論是放在現場,還是手下的人被官方打入大牢之中,需要人去撈,需要動用關係他們都不會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