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文仲一臉得意,站在鎮民身前,挺了挺胸道:“醫官大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動那口水井,不然你也會被怨氣波及的。”
醫官無奈搖著頭說道:“這病症的確是很罕見,雖然醫書上麵沒有記載,也難保是什麼新症呢。你們這般阻攔,我又如何確認症狀,又如何對症下藥呢?”
“你們這些醫者,就知道給人吃那些又苦又沒用的藥湯。半月前,我兒子發病,不吃那庸醫的湯藥還好,吃了反而當夜就死了!”一名年青鎮民大聲哭訴道。
文仲說道:“醫官大人,既然你我各執一詞,不如我們打個賭,在下施一記鎮壓邪祟的符水,若能起效,那就是惡靈詛咒。若沒有效果,那就任由你醫治。”
醫官將信將疑,可他還是點點頭,“若你能治好他們,我願意和你賭。”
“好!若我能驅散怨氣,你和朝廷的人就退出去,若我治不好,在下自己離去,絕不再插手這裡的事,還把身上的錢財都散給這些百姓。怎麼樣?”
兩人點點頭,走近抬手一擊掌,立了約定。
看見他們擊掌,宋歆隱隱覺得不妙,之前已經有村民說被符水治好了,這賭約必輸無疑啊。
文仲來到水井邊,吩咐讓眾人散開,他則繞著水井遊走跳躍,像一隻青蛙,嘴巴裡咕嚕咕嚕地不知說著什麼。接著又取出一張黃符捏在手中念念有詞,接著突然拋向半空。袖子裡陡然射出一把桃木劍,在空中刺穿了黃符,眾人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驚叫起來。可更讓他們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麵,就在桃木劍刺中黃符的一瞬間,符紙竟燃燒了起來。
宋歆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表演,心中暗笑道:“這不是白磷嘛...”
文仲就在眾人目光下,伸手一抄燃燒的符紙,另一隻手在井口一張開,一碗水憑空從水井內飛出,穩穩落在他的手心。接著他將紙灰扔進碗中,用手指攪了攪。宋歆抱著手臂暗暗一笑,“看來農村跳大神這個時候就有了,混了白磷的紙灰喝了,除了能拉肚子,治得好病才有鬼。”
接著文仲將一個滿臉紅斑的鎮民叫在身前,將水遞給了他,“喝了,十息之內,定然能讓你紅斑消退。”
鎮民看著一碗紙灰,為難地咽了一下口水,嘴角一抽,閉著眼喝了下去。
過了一會,就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他臉上的紅斑明顯開始黯淡下去,最後竟然消失了!
宋歆也看的目瞪口呆,“我靠,這是怎麼回事?”
他正發愣時,身後一個聲音低聲說道:“雕蟲小技。”
宋歆扭頭一看,竟然是宋婉。
宋歆一直在看文仲,竟然沒注意到這個女人是何時到了自己身後的。
“你說什麼,什麼雕蟲小技?”宋歆問道。
宋婉一臉的玩味笑意看著,卻沒說話。這時文仲得意走到醫官麵前說道:“怎麼樣,大人?我的鎮邪符一出,就手到病除,在下說的可是實話?”
“難道...真的是先祖降下的厄運?”醫官也有點動搖了,他身後的國醫署的大夫們也都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文仲問道:“大人,我們的賭約還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在下這就退出。”醫官無奈說道。對方一張符就治好一個病人,而自己到現在連什麼病症都沒看出來。
鎮民中也並非所有人都相信方士文仲,那個青年書生還想挽留,“大人,你這麼就走了?”
醫官無奈說道:“在下才疏學淺,到現在也無法確定病症,實在是無能為力。”他搖搖頭,走到國醫署的車子旁鑽了進去。看著大車緩緩離開,原本支持醫官的鎮民和那個青年書生也都是一臉的無奈。
文仲見到國醫署的人都走了,大聲說道:“實不相瞞,你們祖先的怨靈十分強大,剛才的符水也隻能鎮壓一時。”
“啊!?”鎮民原本燃起的希望就像被澆了一盆冰水,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
這時候,文仲話鋒一轉,道:“不過,諸位不必擔心,在下既然知道了原因,就一定竭儘所能,幫大家祛除怨氣。”
鎮民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不少病人紛紛跪下,說道:“求神仙救救我們,求神仙救救我們。”
宋歆身前的人也都紛紛跪下乞求,這倒是讓原本不起眼的宋歆和宋婉給露了出來。正巧這時文仲一扭頭,就看到了他們。
“你是何人?國醫署的嗎?”
宋歆正要回答,身後一名個頭高大的漢子向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宋歆扭頭一看,是個素不相識的人。但對方顯然有話要說,隻是現在不方便開口。宋歆連忙裝模作樣地半跪下去。
然後漢子大聲說道:“回稟神仙,他不是國醫署的,他是我家的短工。”
文仲點點頭,又看向還站在一旁的宋婉,就問道:“這位姑娘,你還有何疑慮?這裡的村民我來救助,就不勞煩姑娘你了。”文仲冷冰冰地說著,仿佛是害怕被搶走了生意似的。
宋婉淡淡一笑,“我是陳伯的遠房親屬
,本是來探親的。”
文仲身邊那個八字胡中年人也忙說道:“對對,神仙,她的確是我的親戚。”
文仲點點頭道:“嗯,這裡怨氣凶險,你既然是陳家人,恐怕也走不了。你就在家好生住著,待我祛除怨氣,保你無事。”
“今日,在下請神消耗太大,需要休息一晚,明日我再做法,幫大家祛除怨氣。”
“聽憑神仙驅馳。”眾人恭敬齊聲說道。
人群散去後,宋歆來到一個僻靜之處,那個高大的漢子正在這裡等待著。
“足下何人?”宋歆盯著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