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後，徐彬還是下意識地四下張望了一圈，才猶豫著開口：“你們的世界，有《楚門的世界》這部電影嗎？”
屁股剛剛沾到沙發的楚軒猛地抬頭，那兩道銳利的視線直刺向徐彬，讓後者一時很是不自在地挪開了目光。
他很快就恢複平靜，坐進沙發中發問：“楚門的世界，隻是社會學意義上的虛假，但在物理層麵上是絕對真實的。”
這種發問方式讓徐彬很不適應，想了好一陣，才明白對方的意思：“應該是吧，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隻是知道，一個作者寫了一部關於主神空間、輪回世界和輪回小隊的故事，寫作過程中他發現，自己的作品，竟然在自我完善，他並不能完全決定故事的走向，隻能借助作者的身份，填充一些重要的人物和劇情。準確的說，他要和自己的小說比速度，他寫得慢了，小說就自行發展出彆的劇情了。”
“聽上去並不是造物主，而是一種操控命運和因果的能力，”楚軒若有所思地說道，但沒等徐彬附和，他又直接否定了自己，“命運？嗬……應該是操控概率，強行放大自己喜歡的可能性。”
徐彬也是看過不少科普文章的人，簡單一想就明白了楚軒的意思，點頭表示讚同：“還有更有趣的。作者其實有三個，那個明麵上的作者被稱為‘正麵者’，他有一個心存不軌的好朋友，也能暗中操控小說的走向，被稱為‘負麵者’。但按照設定，他倆都隻是被真正的作者利用了，他們的能力都是那個真正的作者賦予的。”
“目的呢？”楚軒似乎對這個狗血的設定毫無興趣，乾巴巴地催促徐彬繼續說下去。
“非要說的話，這個世界有奇妙的力量，但他們所處的世界沒有。所以他們想進來，獲取這裡的力量。當然具體來說三個人肯定各有各的小算盤，但大致都是這麼個目的吧，”徐彬聳肩道，“這部分屬於小說完結後放出來的設定集，很不清晰，更細節的東西我也不清楚。”
楚軒皺眉想了想：“你在第幾層？”
徐彬掰著指頭算了算：“不好說。第一層就是這個世界，有很多稱呼，例如‘盒子裡的世界’、‘多元宇宙’、‘洪荒大陸’之類的，具體怎麼區分我也沒注意過。第二層就是那兩個作者所在的世界，被這個世界中開啟五階基因鎖的‘聖人’們稱為盒子外的世界。但幕後作者也在第二層還是在第三層，那就不知道了。我應該比他們高一層。我的世界和他們的世界幾乎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超凡的力量，隻有一大堆似是而非的不明飛行物、麥田怪圈視頻。”
“按你的說法，假設你是第四層，那至少還有第五層，否則你也不可能進到這裡，”楚軒露出一個冷笑，“俄羅斯套娃嗎？”
徐彬歎了口氣：“應該是這樣吧。我的金手指……就是我身上特殊的地方太多了，一點也不正常，隻能用這個解釋吧？”
楚軒向後靠在靠背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說主神空間吧。”
徐彬嗯了一聲：“按照我那一層作者放出的設定集，這個世界遠古時代有一個中心宇宙，就是洪荒大陸，上麵生活著上萬個種族，都很牛逼，然後就人腦子打成狗腦子……總之這個過程中，人類就牛逼起來了，還在基因鎖之外發明了可以與之比肩的修真技術。
“然後大家打啊打啊的，突然有一天就發現了盒子外世界的存在，就想出去……呃，十多年前看的了，基本都忘光了，總之那些開啟五階基因鎖的聖人們認為，隻要開啟傳說中的第六階，就能超脫到盒子外。然後他們打造了主神空間，具體用途什麼的就不知道了，也許我忘了，也許作者沒說。
“另外，這個主神空間並不是能夠創造無數電影宇宙，而是在無數平行宇宙中找到相應的宇宙，把輪回者扔進去。那些電影啊動漫啊遊戲啊什麼的，都是真實存在的世界，隻是因為一些原因，以文藝作品的方式投射到你們所在的宇宙和地球上……”
徐彬說著說著就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楚軒，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你也意識到了，對吧？”楚軒淡漠地笑了笑，“既然其他宇宙的故事能以作品的形式投射到平行的這裡，憑什麼說作者和你所處的世界，就是盒子外呢？憑什麼說盒子是真實存在的呢？”
徐彬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這個假設有些打擊他內心深處那一小撮陰暗的優越感：“可……作者就是這麼寫的啊，那個設定集在網上特彆火，就是作者放出來的，還有很多是他接受書友采訪時透露的……這個做不了假啊。”
“‘作者’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十多年了，為什麼沒有成書？任何作者，都無需為設定集的延續性負責吧？隻有正式成書，簽約發表，才能勉強擁有一定的權威性吧？”楚軒平靜地否定道，“再說了，兩個‘作者’背後還有一個作者，你身為讀者背後也有什麼人，憑什麼那個作者的背後，沒有幕後黑手在操控？有，才是正常的吧。既然有人在操控，誤導他發布虛假信息，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徐彬張了張嘴，還沒出聲，楚軒就繼續說道：“確實連個說法都無法被證偽。但我的說法，好歹有主神空間作為旁證，而‘盒子’的說法，則毫無根據。”
徐彬無奈地點頭，不再爭論。拿不出證據的事情，爭來爭去也沒意思。
“還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的嗎？”楚軒的目光突然變得炯炯有神，“如果你看過小說，就會知道我想要什麼。”
徐彬聞言，恍然地拍了一下大腿：“剛才不是說基因鎖嗎？目前來說一共五階，隻要你達到四階中期，就能隨意修改自己的遺傳基因，就能獲得感情、感覺等你想要的一切了！而且在小說的最後，你和複製體戰鬥的時候，終於成功了！”
他說完，就發現楚軒仍然沒有任何動作，一直死死盯著他，盯得他背脊生寒。數秒之後，楚軒才輕輕吐出一直憋在肺裡的一口氣，重新放鬆下來。徐彬注意到，他之前一直放在膝蓋上緊緊握拳的雙手，也緩緩鬆開了。
“複製體？”楚軒輕聲問道。但徐彬聽得出來，對方並不真的在意這個問題，隻是想在自己思考的時候，讓他也彆閒著，繼續提供更多信息。
“主神空間的隊伍按照地域劃分，但兩支是例外。一支天神小隊，其他小隊誕生隊長時，隊長可以自動提升一階基因鎖，並有機會前往天神小隊；一支惡魔小隊，主神將他認定的最具潛力的輪回者複製過去。鄭吒和你都……”
“我是誰？”楚軒果然毫不在意所謂的複製體或其他小隊，沒等他說完，就直接用新的問題打斷。
徐彬還在為惡魔小隊組織措辭，一時猝不及防，愣了片刻後，才說道：“事先聲明這是設定稿的內容啊……你是鴻鈞的轉世，鄭吒是盤古的轉世，你倆在洪荒大陸時期，是對抗盒子的領頭羊，之間相愛相殺。你倆的前世具體發生了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楚軒想了想，頗為冷淡地點頭作為回應。這個答案，顯然沒有讓他滿意：“如果沒有其他要說的，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徐彬立刻有些急眼了：“等等啊，我的問題還沒解決呢。上一部輪回片最後那倆boss，是不是‘作者’看我不爽？還有我那個幕後黑手，到底是什麼目的？”
他猶豫了一下，咬著牙繼續說道：“還有我跟你講，我今天和盤托出是冒著生命危險的，被‘作者’發現的話下一場輪回片開場我就得死，不帶複活的那種！所以你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你還打算死嗎？”
他越說膽越肥，語氣越來越強硬：“我告訴你，你要是還想死，你彆怪我不念隊友之情……”
說著他就愣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楚軒。你要怎麼威脅一個沒有欲望沒有感情了無牽掛的赴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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