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隱見顧璟旭在喝藥,轉身便關上了身後的門,隔絕了外麵的聲音,拉了一個長椅坐下,看著顧璟旭,“那日,你看著蘇晏之死時,什麼感覺。”
正在喝藥的人目光一頓,心跟著便是一顫,他的目光抬了些許,看著南思隱,“沒什麼感覺。”
“是嗎……”
南思隱笑了一下,他漂亮的眼眸凝著桌上的茶,伸手端了起來,“太子殿下,有些事情,你其實不必遮掩,旁觀者清,我都看在眼裡。”
顧璟旭放下藥碗之後,深沉的歎了口氣,有些事情,他壓抑很久,想的太久,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想法了。
“那一日,我親手鎖了他的門和窗。”
深沉皺眉,顧璟旭沙啞顫抖的開口,說到這一句的時候,他的肩膀都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仿佛在害怕什麼。
南思隱從腰間拿出了一粒藥丸,遞給了顧璟旭,看著顧璟旭服下,“彆那麼害怕,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
“我最近,總是想起他,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顧璟旭服下了藥之後,手依然在顫抖,麵色蒼白,“那一日,我是看著他死的。我好像還能聽見他在火裡的哭喊聲。”
說到這句,顧璟旭忽然沉住了聲音,發絲落在他的身前,恍惚有些單薄,“我……就那麼站著,看著他死的。”
啪嗒一聲,南思隱目光跟著一顫,因為他看見顧璟旭那放在身前的手背上落下了一滴淚水,顧璟旭垂著眼眸,眼眶泛紅。
南思隱沉默,從未見顧璟旭落淚,有些驚訝。
此前他救過顧璟旭,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落下,筋骨寸斷,都不曾落淚。
景宸說,他的這位太子殿下,是位站在雲層上的鶴,俯瞰萬民的主。心性純良之人,堅強而內斂。
南思隱長歎了口氣,從袖中拿出了一塊帕子,遞給了顧璟旭,隨後轉過了身軀,“我什麼也沒有看見,你想哭便哭吧。”
顧璟旭眉頭動了一下,眼中的淚光還沒有閃過去,便被自己遮掩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哭,有多久都沒有哭過了。
來這北國這麼長時間,也就哭過這麼一次。
好像心中很委屈,又好像很壓抑。
“南思隱,你覺得蘇晏之,該死嗎?”
沙啞著聲音,有幾分困惑,還有幾分憂愁。
南思隱目光幽深,想了想,隨後喝了一口茶,“這個問題,不該問我,太子殿下。”
“蘇晏之於我而言,並無糾葛,與你而言,卻是仇敵。”
放下茶杯,南思隱修長漂亮的指尖摩挲過微燙的茶碗,“戰場之上,兩方征戰,誰又該死,誰又不該死呢。”
誰都有親友家國,誰都想著保家衛國,誰都有信仰堅守,人活世間,該死還是不該死,全看個人罷了。
“但若他不死,便是你死。”
“太子殿下若是心性高潔,不想他死,大可以獻上你的南國,對他俯首稱臣。”
南思隱的目光幽深,凝著麵容蒼白的顧璟旭,“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不要想著若是沒做,該是怎樣,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顧璟旭手跟著一緊,皺著眉頭,“沒有任何意義嗎?可為什麼我忘不掉……”